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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醉乡深处少相知(二)
    午膳上的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常戚虽然喜欢沈蓦是明目张胆,骨子里却是个骄傲的小姑娘,见沈蓦也没有留她看花灯的想法便主动提出和常遇一同离开。



    常溟虽然很想留着跟在沈槐衣身后赏月猜灯谜的,但是思来想去那样太不矜持了,怕吓到小姑娘便只好作罢。



    下午的时候大雪便停了下来,入目依旧是银装素裹,极致演绎了分外妖娆。



    沈槐衣方回到世安宛里便找人叫来了苔玉,一边躺在软榻上打盹养神一边问她:



    “早晨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苔玉跪在她面前,闻言手指抖了抖,赶紧低声回答:“奴婢将头面送到了金匠哪里,他说、他说……”



    小丫鬟有些犹豫不决,抬眸怯弱的看了一眼软榻上的人,未曾想直接和沈槐衣的眼眸对上,脸色都白了几分。



    “说什么?”沈槐衣笑的温和,看起来和和气气。



    苔玉眼神四处躲闪,死死咬着嘴唇,心里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一般,时不时抬眸看了眼沈槐衣的脸色。



    良久之后,她才小声的开口:“金匠说……那凤凰头面是皇家的东西,他没有胆子将它融了,奴婢没有办法,只好将头面又带了回来,如今就在您的库房里头放着。”



    暮色四合时,除夕夜便开始了。



    昭城大街小巷里的积雪被清扫干净,上面被摆上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吆喝声不绝于耳,在通红的灯笼下摆摊人笑容大方纯粹,一片热闹的景象。



    沈槐衣已经及笄,被兄长们逼着戴上了兔子面具,说是什么避嫌。



    “槐衣如果不想戴的话那等会儿你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我们身后,不准乱跑不准私自看花灯猜灯谜,不准随意在摊贩前逗留,不能……”沈绥说一句便抬起一根手指,细细的给沈槐衣数着规矩。



    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抢过沈蓦手里的面具便戴上,声音被面具压的很闷:“我戴上便是,二哥可不要再说了。”



    她本以为秦楚民风开放没有那么多忌讳,结果才知道那只是对平常时候的女子,一道到了除夕这样的重大节日只要是已经及笄的女子要么戴上帷帽要么戴上面具,美曰其名:避嫌。



    “槐衣莫要觉得兄长们聒噪,你以后必定是要嫁人的,在闹市里太过盼头露面的确不太好。”沈蓦听出小姑娘语气中的不高兴,上前一步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鬓,低声哄着:“反正等会儿到了街上槐衣便可以自己一个人随便看看,到时候我们在府门口汇合便是。”



    沈槐衣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抬眼瞧了眼沈蓦:“大哥此言当真?”



    “自然。”



    好吧,这样一想似乎也还能接受。



    不过,沈槐衣抬手揉了揉面具上毛茸茸的兔耳朵,心底有些嫌弃,“没有其他样子的面具了吗?”



    带个仿真兔子面具乱逛有够蠢的。



    沈绥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了,槐衣戴上这个面具更可爱了,没关系的。”



    “是吗?”沈槐衣将信将疑,不过她现在满心都是等会儿的除夕夜,也没在过多纠结面具的问题,同两位兄长打了招呼后便提着裙摆去找沈知星了。



    等着人走远之后,沈蓦和沈绥才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脸上都有了如释重负。



    连哄带骗的,可算是让槐衣将面具带好了。



    等会儿……应该就不会被认错了吧。



    两个人心中的小九九沈槐衣自然不知道,她兴致冲冲的拖着本来还在挑选大氅的沈知星出来,害得她家小姐姐只好随意拿了件素白狐绒的出了门。



    “槐衣走那么急做什么?”已经出了将军府,沈知星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心里头有些不解:“可有姐妹在等你?”



    沈槐衣摇了摇头,面具下的眼睛波光流转,左右看着小商贩们摆卖的东西,浑身都透着感兴趣。



    身旁人来人往,大多数和沈槐衣一般大的小姑娘都戴了帷帽或者面具,少有人同沈知星一样戴上面纱掩面。



    沈槐衣摸了摸脸上厚重的面具,觉得有些不服气:“为什么姐姐不用戴面具呢?”



    只戴一层薄薄的面纱,容颜若隐若现,在幽幽灯火下安然美好,好看又轻松。



    沈知星一怔,而后好笑的捏了捏小姑娘发鬓,只说:“等槐衣长到姐姐们这般大,自然就明白了。”



    恰好身旁有几个成群结队的女子从身旁走过,里面有姑娘同样戴了薄如蝉翼的面纱,声音里的期待都藏不住:“只希望今日里能够碰到一位欢喜我的青年才俊,免得我父亲整日里唠叨。”



    “巧儿姐姐都戴上面纱了,那些男子自然明白你的意思的……”



    ……



    沈槐衣挑眉,所以在秦楚戴面具是告诉别人你还小不准备嫁人,戴面纱是为了在闹市里碰碰运气找个如意郎君?



    “槐衣别想了,我们快些去城东吧,哪里每年的花灯最好看,灯谜也最难猜。”沈知星自然明白小姑娘方才看过来的一眼里的意味不明,面纱下的面颊微微红了些,催促着小姑娘快些走。



    “初寒姐姐今日里可约了姐姐?”沈槐衣突然想到魏初寒,抬眸看着沈知星问道。她记得自从夏暖瓷遭遇不测之后便再也没有同她见过面了,也不知近来如何了。



    提起这个沈知星面上也有了落寞,步子不自觉的也慢了许多,“我也不知道,我昨日派小厮给初寒送了信,让她今日里到将军府来寻我,但是她一直没来,信也没回。”



    夏暖瓷突然起来的死亡让沈知星对什么都草木皆兵,联系不上魏初寒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她也遭遇到了不测。



    然后便是越想越着急,方才沈槐衣若是不问她都没想起来。



    身旁人来人往,擦肩而过时沈槐衣甚至还能听见他们幸福的笑声,极具感染力的让她也将心底的防备降低了些,柔声安慰着情绪有些不对的沈知星:



    “初寒姐姐没事的,说不定她此时也正和心仪之人躲在某个花灯前猜着灯谜呢,就像姐姐和方公子一样。”



    自从发现沈知星可能对方时黔有某些异样得罪想法后,沈槐衣仗着自己的纯真无知每每拿出来说,惹的沈知星迅速羞红了一张脸,然后娇嗔着说她:



    “槐衣这些天怎么老是……”



    “姐姐,方公子在前面的大树下等你吧?”沈槐衣突然开口,笑容娇俏,抬起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颗参天大树说道。



    沈知星一愣,然后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了许多。



    一声又一声,宣告着少女的情窦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