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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醉乡深处少相知(三)
    古树已参天,枝干虬曲苍劲,上面点缀着一簇簇灯笼烟火,在迟暮的夜色里宛若火树银花,璀璨夺目。树底下站了许多人,人们面色虔诚的将红丝带挂到古树低矮的枝丫上,心里头默念着祈求姻缘,祈求安康。



    一棵千年古树姿态葳蕤,秦楚人将其奉为神明的化身。



    可尽管如此,在那人群中沈知星还是一眼看见了方时黔的身影。



    墨发白衣,眼睛里尽是璀璨的烟火。



    “姐姐过去吧,我要随处看看了。”沈槐衣偷笑着推了她一把,暗自鼓励她:“别让方公子等急了,姐姐快些去啊。”



    说罢,沈槐衣便真的转身走了。



    身后千家灯火璀璨葳蕤,盛放半空的烟火照亮了少女眼中的慌张和羞意。



    喧嚣声里,一切都不再平寂。



    方时黔下午派人给沈知星送了纸笺,苔芗告诉她了,所以她倒愿意做他们推波助澜的媒人。沈槐衣一边漫无目的闲逛,一边在心里头计算着时间。



    今夜是这一年的最后的一夜了,她九月穿书进来已经在这本《槐衣残局》里待了四个月,越往后越能发现她力量甚微,改变不了大多数人的命运,也左右不了很多事情的发生。



    不过,能借着一点微薄的女主光环挽留沈家人的命运,应该可以的吧。



    头顶月色暗淡,身旁灯光惬意。



    沈槐衣顺着记忆的路线往南街走,听说那里有最有趣的灯谜。不过大概是恰逢佳节,待沈槐衣过去的时候不大的花灯铺前已经围满了人。



    人群吵吵嚷嚷,有人恍然大悟,有人疑惑不解,还有人满面春风得意。



    沈槐衣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买一盏灯去放。因为她方才沿着护城河走过来的时候,看见有许多人已经将点了小烛灯的各色孔明灯放往天际,一半隐藏在阴影里的脸庞上不约而同的全是希翼。



    可人家都是成双成对。



    沈槐衣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突然觉得逛累了之后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意思。心底莫名的有些空落落,可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槐衣。”耳畔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她下意识抬起头,寻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未曾想直接撞进一双深邃眼眸里。



    那是一双并不温柔的眼睛,里面光芒有些凉淡,眼角周围甚至有些风餐露宿的细小伤痕。



    一双经历过腥风血雨洗礼的眼,沈槐衣快速下了定论,而后慢慢回神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面前这个男子,好像是……常溟啊。



    “王爷?”



    沈槐衣慌忙欠身行礼,一时间对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诧异让她忘记明明自己都戴上了面具,为何还是会被常溟认出来。



    常溟低低的应了一声,在漫天烟火里举起手上的花灯,只觉得嗓子发紧,有些话卡在半道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他才迎着小姑娘惊愕不解的眼眸,尽量使语气平静的问道:“槐衣可要猜猜这花灯上的灯谜?”



    男子目光沉寂,身上只着一件月牙白袍,衣袖随风飘动,上面的祥云也像是要脱离他的束缚飞到上空般,有些不真切的虚幻感。



    沈槐衣良久后才回神,方才被常溟吓的漏跳两拍的心脏此时此刻才似终于找到归属,猛烈的跳动着。她垂下眼睛,挡住里面翻涌的情绪,回答道:



    “多谢……王爷。”



    她同意了。



    常溟眼神慢慢柔和,方才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了些,在秦楚男子送心仪姑娘花灯是何意思槐衣可能还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便是了。



    “灯谜在花灯一侧,槐衣要看吗?”他问道,默不作声的往前走了两步,离小姑娘更近了些,漂泊灯光下两人的影子于是靠的极近,不经意间昭示了亲密无间。



    沈槐衣接过常溟递过来的花灯,低着头在上面找了一圈才在一旁的角落里找到一行小字:



    (打一作物)白如玉,穿黄袍,只有一点大,都是宝中宝。



    沈槐衣缓声将其读了出来,而后心底一怔。白玉黄袍,掌中宝,这不就是方时奕吗?



    小变态的白玉抹额,永远的一身奶黄蟒袍,个子不大脾气不小,还有被皇帝当做宝的地位,还用继续往下猜吗?



    “谜底就是方时奕吧。”小姑娘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满眼都是笃定,“除了他我找不到第二个更符合的人了。”



    常溟一愣,眼神变了变,大概是不忍心驳回,有些欲言又止:“槐衣……你方才说的不是打一作物吗?”



    沈槐衣:“……”



    神他妈的方时奕。



    方时奕和作物有关系吗?难不成他是朵霸王花?



    “我知道的,只是随便说说,不过这题目出的还真像方时奕。”沈槐衣心底抽搐,面上轻轻松松,像是浑然不在意般开口。



    都写的这么浅显了,她就觉得是方时奕。



    常溟看出她的窘迫,唇角勾了勾,顺着小姑娘的话说道:“那么槐衣可知道这写的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现在看到这花灯心底想的都是方时奕那个小变态。



    沈槐衣像模像样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极为自然的将问题抛了回去:“王爷觉得呢?”



    仿佛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像只是在证书常溟的意见。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再问她肯定又会说方时奕。



    “既然是打一作物,”常溟略一皱眉,很快便给出了答案:“谷,白玉为仁金黄做壳,倒是百姓的掌中宝。”



    沈槐衣被他这么一提点很快反应过来,然后一边懊恼自己的脑回路拐弯太大一边主动提着花灯到摊贩哪里找答案。



    人依然很多,但沈槐衣过去的时候摊贩面前的人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壮观了。



    常溟本想自己去问的,但看见小姑娘眼里兴趣浓烈便收回了想说的话,只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沈槐衣仗着身体瘦小轻而易举的挤到了前头。



    兔子面具的耳朵一颤一颤,看的常溟心底发痒。他别过头轻咳一声,耳尖红了一些。



    “谜底的确是谷,恭喜这位小姐答对了!再赠给您一盏莲灯,祝您除夕安康!”小摊贩很会做生意,还有赠品。



    沈槐衣提着碗口大小的莲灯和孔明灯走到常溟身旁,仰头笑了笑:“王爷答对了,王爷很厉害。”



    她低头想了想,将孔明灯和莲灯一齐塞到了常溟怀中:“这是王爷的东西,那小商贩还说祝您除夕安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