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堡?”沈槐衣怔了怔。
苔芗微微颔首,抬眸看了一眼玉清小筑的方向,又垂下眼睫说道:“寒衣堡已经成了武林和江湖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寒衣堡堡主江寒衣不知所踪,青鬼赤鬼还被困在山里,他们商量着准备封山耗着。”
原本武林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因为不懂得如何收敛锋芒,就被其他星子成群结队的围攻起来,最终滑落成陨石。
不知是不是可悲。
沈槐衣点头道:“只要我父亲他们没有太过突出就好,这样便不会招人记恨……带队剿灭寒衣堡的,可依旧是常悦?”
“是他。”苔芗说道,已经到了世安宛门口了,隐约可见小院里的一片枯黄落败,她走在沈槐衣前面,给她打开了门。
哪怕已经许久未曾回来世安宛了,沈槐衣也没有觉得哪里不熟悉,她吸了吸鼻子,径直往内室走去,敛眸笑道:“常悦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只看见带兵剿灭寒衣堡的好处,忽略了一旦计划失败他这个领头的人就会遭遇什么。”
又或者说,一旦出现了偏差,寒衣堡里有人闯出去,常悦又会承受怎么样的报复。
只是十有**,常悦会满心以为他们那么多人在,一定能将寒衣堡众人一网打尽。
可如果不能呢。
内室干净明亮,一看就是苔芗每日打扫的结果。
“小姐可要先睡一觉?”苔芗卷起珠帘,回头问着她。
沈槐衣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今日里二姨娘和陆苒姣去九王府寻我了,她们两个一直未曾回来吗?”
“我从今日早晨便在门口侯着您,未曾看见她们回来。”苔芗也猜到周氏姑侄去寻沈槐衣会发生什么,不免有些愤愤不平起来,皱着眉说道:“二姨娘她们可是刁难小姐了?原本就是表小姐的错,如果不是因为她二小姐您何苦要受这种罪,还不得不待在九王府那么多天,若是传出去,您以后该怎么嫁人啊!”
如果当初陆苒姣未曾让苔芗和她的婢女一起去买豆花,沈槐衣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人抓走。
沈槐衣被她的反应逗的发笑,转身坐在椅子上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下意识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轻声问道:“陆苒姣和周氏说到底也就只有那点本事,我也只当看个笑话罢了,不过说来有失必有得,我因为他们被陈荷玉绑架了一次,却又恰好摸到了他们的老巢。”
所以,也不算特别倒霉。
提起陈荷玉……
“二哥这些天可在府中?”沈槐衣抬眸问道,她还有些话想告诉沈绥,难得便宜二哥下定决心好生干活,陈荷玉同沈绥接手的儿童失踪案也有一点的关联,应该可以顺手帮帮他。
不过她没想到苔芗却摇了摇头,“二少爷半个月前就去了扬州,说在哪里有些线索,一直未曾回来过。”
怪不得沈槐衣出了事情沈绥却一直没有出面,看来他根本不知道。
苔芗将茶盏里的水倒进瓷杯里,碰了碰感觉有些冷了,便说道:“我去给小姐烧壶热水,您休息休息。”
“去吧。”沈槐衣说道,看着小丫鬟急匆匆离开后便仰躺在了软榻上,脑海里突然闪现了曾经暖香告诉她的话。
“小水灵姑娘不必担心,我听闻大姐准备将您交给华桑国的摄政王呢,绝对会有好日子过的!”
……华桑国,摄政王吗?
陈荷玉既然都准备将和她一般大小的那些女孩儿送给权贵们了,为何还要在大房子里下毒残害他们呢。
她皱着眉,越想越觉得自己在陈荷玉哪里走的一趟疑点太多,直觉若是查个清楚肯定会掀起一片大风浪。
沈槐衣慢慢叹了口气,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却不知为何回想起她方才准备乘坐周氏二人带回来的马车时,不经意间看见的常溟的眼神。
以冷冽做外衣,里面却藏着沉甸甸的温柔。
那个阎王爷……莫非真的还挺喜欢她?
小姑娘耳郭红了一片,一转身将头埋进了柔软的棉被里。
常溟其实也不错,至少对她是真的很好。
……
玉清小筑里,周氏和陆苒姣走了两三条街才找到一家客栈,花了比平常多了三倍的价格重金雇了一辆马车,一路颠簸着好不容易才回到将军府里。
周氏气的脸都绿了,虽然她是不在乎那点钱的,但是计划着去算计别人却反过头来被别人算计了,怎么想怎么都有些怒火中烧。
“真是岂有此理,沈槐衣那个小贱蹄子为何不随着她那下贱的老娘一起死了算了!”有婢女上前给她端了杯茶,却被周氏用力掀翻,滚烫的茶水尽数撒在婢女的裙子上,烫的她闷哼一声,苍白着脸色不敢说话,腿却在微微发抖。
见到她这样周氏更加生气了,一巴掌将婢女的头打的歪了过去,尖声骂道:“不懂事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我留着你做什么?”
婢女赶紧跪下,顾不上右脸火辣辣的疼,将头抵在地上颤声求饶:“奴婢知错了,姨娘莫要生气了……”
周氏踢了她一脚,气的鼻子都歪了:“给我滚!明天就去洗夜壶,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婢女哪里还敢有怨言,磕了两个头后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陆苒姣从周氏摔茶杯开始就沉默着不敢说话,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旁,试探性的安抚道:“姑母莫要生气了,沈槐衣就算在怎么心肠歹毒,她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呀,将军他们也就要走了,到时候您好生给二妹妹挑个人家将她嫁出去,不就可以吗?”
周氏讨厌沈槐衣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就因为她是织鹤的女儿。
她讨厌织鹤,很讨厌很讨厌。
“而且,”见到周氏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陆苒姣再接再厉,继续说道:“将军他们在外征战肯定会许久不回来,到时候您将二妹妹嫁出去之后,随便说个什么信笺在半路上丢了的理由,那个时候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将军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