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苒姣想的简单,可实际上的确是如此。
周氏心中的怒气渐渐消了,抬眸轻蔑的笑了笑:“说起来今日里若没有你出的那个馊主意,我又怎么可能让沈槐衣有机可乘。”
“姑母,我……”陆苒姣微微愣了愣,没想到周氏居然还会提起这件事。
“你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周氏冷哼了一声,“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你自己是不是凤凰自己清楚,没有那个高贵身份就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我们姑侄一场我才愿意提点你几句,姣姣,别不识好歹。”
说罢,周氏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陆苒姣一个人,面对着墙壁上浓墨重彩的壁画出神了许久。
她什么都知道。
可是,她陆苒姣到底那点不如沈槐衣,除了出身,沈槐衣还有什么可以和她比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劝她,放弃吧。
当她怎么愿意。
房间里光芒暗淡,陆苒姣站在角落,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沉甸甸的。
……
当日下午,沈知星便到了世安宛里,她才一踏进去,便看见正蹲在地上不知在找什么的沈槐衣。
小姑娘神色乖巧,可分明瘦了许多。
沈知星当即就红了眼睛,苔芗率先看见她,惊呼了一声,“大小姐,您来了?”
“姐姐来了?”沈槐衣闻声转过去,果真看见世安宛的小院门口站着的女子,一身青色衣衫,眉眼干净。
果真是沈知星。
“小妹……”她叫了声,然后看见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冲了过来,径直撞进了她的怀里。
有了陈荷玉做对比,沈槐衣现在是真的觉得沈知星这样没什么心眼的姑娘还挺好的,她用力抱着便宜姐姐的腰身,声音软糯:“姐姐,你过来看我了呀。”
女孩子就应该活的明媚温柔些,像她沈槐衣这样在泥泽中拼命前行,实在一点都不好。
以前还觉得周氏把沈知星养的太优柔寡断了,现在看来周氏能没把沈知星养成陆苒姣那个性子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知星轻轻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鬓,声音有些沙哑:“对,槐衣这些天可感觉好些了?父亲传信回来说你被九王爷救了回去,我便放心了些,只是我怕二姨娘去找你们麻烦,这些天在将军府里也给她和陆苒姣找了不少事情做。”
长姐如母,既然她们的母亲早早离开人世,按道理也应该沈知星主动站出来保护沈槐衣的。可是偏生每一次沈槐衣遇见危险的时候,她都不在。
“今日姨娘们才去将军府里接了我回府,不过她们也并没有欺辱我,还看我身子骨羸弱主动将马车让给我了。”沈槐衣笑着回答,心中有了些欣慰。
不错不错,陆苒姣居然鼓起勇气和周氏交手了,不管结局如何她能有改变便是极好的。
沈知星不知沈槐衣心中想法,她只是看见小姑娘依旧璀璨的笑容心中越发难过,“槐衣这些天……受苦了,等父亲回来了,姐姐哪怕跪在他面前也要让父亲将陆苒姣赶出去。”
明明是陆苒姣和槐衣一同出去的,凭什么就只有沈槐衣失踪了。
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
“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沈槐衣从她怀中退了出来,蹦跶了两圈证明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了,眨着眼睛说道:“真的没事了。”
沈知星被她古灵精怪的模样逗乐了,心中的郁闷散去了一些。
她说道,“槐衣方才蹲在地上看什么?”
小模样特别认真。
沈槐衣嘿嘿笑了两声,摇着她的手撒娇,“马上就是入春了,积雪都化完了,我在看土里有没有冒绿芽。”
“槐衣可是看见了?”沈知星说着,对身后的苔玲和苔芗使了个眼色,两个便欠身退了出去。
她这才将沈槐衣拉到不远处的石桌上坐下,眼眶仍旧有些红,唇角的笑却是轻松的。
“自然没有了,我才想起来不会那么快就发芽。”沈槐衣注意到沈知星的小动作,挑眉问道:“姐姐让婢女们都下去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正是,”沈知星颔首,眉头皱了起来,“前些天我听方时黔来信说那群抓走你的人已经全部被逮住了,关押在了昭城的地牢里。”
这个沈槐衣知道,常溟同她说起过。
沈知星想告诉她什么。
见小姑娘颔首,沈知星抿唇停顿了好半晌才说道:“槐衣可还记得那个叫暖香的婢女?”
“暖香?”沈槐衣一惊,抬眸看着她,“之前服侍过我,在他们那边的时候。”
沈知星点了点头,眉头紧皱,整个人明显焦灼了起来,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一样。
“姐姐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沈槐衣心中一点点提高了警惕,声音依旧温软,右手下意识在石桌上一下下有节奏的敲击,脑子飞速梳理起剧情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书的缘故,她发现如今发生的好多事情在书中都没有记载,如果是沈槐衣无意中改变了剧情的话,说不定以前惨死的人能得个好结局。
良久之后,沈知星才叹声说道:“暖香托人给方时黔带信,说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希望可以放她出去。”
沈槐衣怔了怔。
……
隔日清晨,昭城里繁华渐醒。
沈槐衣同苔芗一起去了昭城的地牢,在门口碰见了正准备进去的常溟。
两人皆是一愣。
“九王爷,您也过来了。”还是沈槐衣反应快些,笑着同他打招呼。
常溟猛的将指甲掐进了手心,闻言说道:“对,二小姐也是?”
小动作忘了收进衣袖再做,甚至有些明目张胆。
从前不知道的时候只会觉得常溟这个人过于冷漠不好接近,可现在的沈槐衣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再配上他那副寡淡的神情,顿时觉得他多少反差有些大。
沈槐衣笑弯了眉眼,“我今日来只想见一个人而已,还希望王爷批准。”
“见谁?”常溟问道。
“陈荷玉,我有些事情很想亲自告诉她。”沈槐衣抬了抬下巴,姿态难得谦恭:“还望王爷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