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黔自然明白常溟的意思,哪里还敢再说一个不字:“自然没有了,不过我等会儿还约了锦衣卫的哥们儿喝酒。”
阎王爷您可以带二小姐走了,他绝对不会阻止。
常溟满意了几分,收回了目光,转头再看沈槐衣时眸子里已经多了些翻滚的柔和,他轻声说道:“既然方统领还有事,槐衣可要回将军府,正好我今日还有些事情想找沈将军商议,便同你一起过去吧?”
男人声音平静,眼中却有了些许担忧和退缩,他看着沈槐衣的眼睛,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沈槐衣却知道,常小溟在害怕。
怕她怪他,更怕她拒绝他。
但是……
怎么会呢。
沈槐衣弯着眼睛,“好啊,麻烦九王爷了。”
小院落枯枝落败,所见之处皆是冰冷,她的一笑便给这空旷的天地增添了些许温柔。
常溟顿了顿,眼中多了几分晦涩。
“方统领,今日谢谢您了。”沈槐衣对着方时黔欠身说道,同他目光交汇,小姑娘眼中是坦坦荡荡,她继续说:“您告诉我的事情,我绝对会完成的。”
让沈知星好好的,在他离开之后结婚生子,这辈子没什么风波的过去。
哪怕只有沈槐衣的一己之力,她也会做到。
方时黔只是笑:“麻烦二小姐了。”
他的确不应该招惹沈知星,可是他也控制不住。
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娶了那么干净的女子,因为他身上的背负的东西告诉他,他不行。
“槐衣,”常溟心中隐约有了些不满,他说道:“走吧。”
沈槐衣微微颔首,提着裙角便跟在常溟身边上了马车。
依旧是漆黑的马车,车身上绣着繁复低调的花纹,骏马低着头哼气,马蹄溅落地上翻飞的灰尘。
沈槐衣坐在角落里,眼前浮现的是方才方时黔告诉她年底他就会离开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些不明白。
“槐衣在担心什么?”常溟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出声说道:“为了你姐姐和方时黔吗?”
沈槐衣一顿,倒也没有打算隐瞒,“方时黔说不能娶我姐姐,因为他不想带我姐姐受苦,可是为什么非得带着方时奕离开昭城呢,这里不是整个秦楚最安全的地方了吗?”
天子脚下,谁不给常令松几分薄面,哪里敢在这里胡来?
“方时黔在昭城的住所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塘州左翼的人找到他自然是迟早的事。”常溟说道,余光看见小姑娘耳朵上狭长的伤口微微顿了顿,慢慢握紧了衣袖下的手,声音中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他说:
“方时奕还小,虽然忠于皇帝也在慢慢为了皇帝做事情,可槐衣也知道,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而已,正是最需要兄长好生教育的时候,方时黔曾经答应过他过世的父母要好好照顾弟弟,在方时奕独当一面之前他自然不敢任由危险潜伏在自己身边。”
小变态方时奕虽然一身武功强的可怕,可他到底年龄小经历的少,和谁打都只凭一身蛮力,初初对抗还好,时间一长便会落了下风。
就像曾经他和常溟在将军府角斗场的对弈一样,只要他进不了常溟的身便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被针叶打的浑身伤痕,气的脸都红了。
沈槐衣想起这个赞同的点了点头,“是有些傻。”
小变态这一次是跟着常溟他们一起去的寒衣堡,只不过沈施翼等人在暗,方时奕等人在明。
方时黔说也是因为担心左翼的人会找上门才出此下策。
“若是没有方时奕,塘州左翼的人来了又如何,方时黔自然不会多顾及,哪怕两败俱伤也不可能东躲西藏,对沈知星他自然也会势在必得,而现在因为他还有个幼弟,在其长大成人之前方时黔所做之事必然步步小心。”常溟缓声说道,方时黔因为亡父亡母的一句话发誓会照顾好弟弟,也做到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常溟还是很佩服他这一点。
方时黔是一个好兄长,但他注定不能是一个好丈夫。
“所以他才会说让姐姐找个好人家嫁了。”沈槐衣眨了眨眼,心中突然多了几分酸涩。
她见过沈知星红着脸的害羞神情,也见过她不经意提到方时黔时沈知星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依恋,虽然沈槐衣不曾见过方时黔对沈知星到底如何,但是她敢确定,沈知星肯定很喜欢很喜欢方时黔。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给了沈知星等待一辈子的希望,还不如直接告诉她他们之间不可能。”常溟对别人家的钟情之事没有什么兴趣,他这人性子冷淡,除了沈槐衣,能让他有别样情绪的人少之又少。
沈槐衣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多了几分期待,她轻声说道:“王爷说的极是,但我还是希望姐姐和方统领……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原着里的方时黔什么结局沈槐衣不记得,但是她敢说只要沈知星自己没有作什么幺蛾子本本分分的活下去不是问题。
因为原着中的沈知星就是因为沈家被满门抄斩所以被沉塘,死的异常冤屈。
这辈子沈槐衣想方设法让沈家脱离了苦海,沈知星的命格也就被她不经意间更改了。
她微微颔首,也没有在继续想这件事情眸子转了转,落在常溟的身上,突然勾了勾唇角。
“王爷今日里去了方统领家里,但是似乎什么事情都没说便出来了,为什么呀?”小姑娘声音软甜,笑容明媚而干净。
常溟心猛的提了提。
沈槐衣见此笑的眉梢都温柔起来,声音里多了愧疚,她继续问道:“是不是因为我耽搁王爷的要事了?都怪我……”
“我不是去找方时黔的,也没有什么要事需要同他商议,”常溟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有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坚定,“我是为了……”
行风正在外面赶车,耳朵竖了起来,心中不停地给自家王爷打气。
王爷您说啊,您每次都不说二小姐怎么可能知道,二小姐不知道您自己又难过,然后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王爷?”沈槐衣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之后,常溟才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了几分,他说:“我知道槐衣在方时黔家中,所以去……接你回家啊。”
因为我不想和你方时黔在一起待太久,沈槐衣同随便一个陌生男人接触太久常溟都觉得心底难受的紧。
可他不敢表现出来。
小姑娘会害怕。
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不是那么害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