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却还反过头来教导沈槐衣,好歹她在穿书前也是一个成年了,虽然时间太久忘记了自己曾经到底多少岁,但总归比方时奕这个小变态年龄大。
沈槐衣迎着方时奕的目光微微眨了眨眼,又问道:“方少爷这两天都没有在家中吗,我前些日子才跟着姐姐见到了方统领,他说你好像有事出门了啊?”
方时奕是皇帝培养的心腹一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此行去了寒衣堡除了同行的人普通百姓是不知道的。
至少沈槐衣要‘不知道’。
“我自然是有事要做的,本少爷同你这样的娇娇姑娘可不一样。”方时奕说道,眼中有些好笑的情绪,他继续道:“你刚刚说准备出城门,出去做什么啊?”
这是反应过来了,沈槐衣心底嗤笑了一声面上却全是乖乖软软的笑容,她回答说:“听闻昭城外的嘉靖山花开了遍地,我便想去看看。”
小姑娘家家对那些花花粉粉的东西都很喜爱,方时奕表示理解,“我昨天回昭城的时候看了几眼,满山花花绿绿,还挺好看,不过今日你就先不要出去了,昨天刺杀张家少爷的那个刺客还没有抓回来,外面可能比城中更加危险一些,你还是待在昭城好一些。”
沈槐衣哪里知道什么嘉靖山的花,不过是为了哄骗小变态随口一说罢了,现今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沈槐衣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好,方少爷现在要准备回府了吗?”
她大清早过来找方时奕本来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关于寒衣堡的消息,但是沈槐衣现在改变主意了。
“回家吗?”方时奕垂眸呢喃了两声,然后就像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猛的摇头,面色有些难看,“先不回去……小结巴约了我吃糖葫芦,我要先去找他。”
找江渡啊,沈槐衣面上笑容浅浅,看起来天真无邪:“方统领好像很担心你呢,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原本方才还端着架子的小少年闻言当即变了神色,眼中有情绪复杂,夹杂着些许惊惧,他慌忙摇了摇头,回答说:“我哥……他也挺忙的,我先不回去给他添乱了……”
看起来真的是和方时黔闹矛盾啊,果然是叛逆期中的小少年,沈槐衣笑容更深了些,抬眸看了一眼方时奕身后的街道,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方少爷不在家的这些天方统领是真的很担心呢,你回来了都不回家给他报个平安吗?”
“我哥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哪里担心我的平安呢……”方时奕小声嘟囔,眼睛里有些不自在,而后才反应过来沈槐衣还在看着,顿时收起来脸上的埋怨和愤恨,说道:“我这么厉害哪里要自家哥哥担心的,倒是你个小姑娘怎么可以随意出城,也不害怕被坏人抓……”
“方,时,奕。”
有人打断了他的话,阴森森的气息传了上来。
远处城门人来人往,一片烟火气息,头顶树叶沙沙作响,投落下碧绿的阴影。
沈槐衣抬了眼,看着身后渐渐逼近的男人但笑不语。
“我……”方时奕僵硬着脖颈不敢回头,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他反应迅速,正准备飞身离开时脚尖刚刚点地脑袋就被人按住了,力道不算小,疼的方时奕小脸瞬白。
“偷偷离家出走就罢了,如今偷偷回来都不愿意回家,方时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胆子肥了?”方时黔一手按着他的脑袋一手拿着一根方才从树上折下来的木棍,冷声质问:“还是说你觉得南街的府邸已经供不起你这座大佛了?”
“我没有!”方时奕一边挣扎一边狡辩,不过无论他想要从那个地方逃跑都能被方时黔轻而易举的给抓回来,当即有些泄气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
他明明掐着自家哥哥最忙的这几天回来的,怎么还能碰上的?
难不成是昨天夜里抓那个少年动静太大,走漏了风声?
方时黔一边按着方时奕蠢蠢欲动的双手,一边寒声说道:“我还不能知道了吗?”
从小一起长大的坏处就是太过了解对方,只要方时奕敢有动作方时黔都能给他打断了,而且从头到尾全程按着他的脑袋瓜不让他起来,方时奕觉得自己脸都丢进了。
“方统领,方少爷风尘仆仆的回来还是先让他回家去休息吧,我看他方才一直守在城门口找刺客,肯定觉得很疲倦了。”沈槐衣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踩着小碎步上前劝架,轻声说着。
方时黔看了沈槐衣两眼,只见小姑娘满眼的干净柔软,平常人或许只会将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闺中小姐,可是方时黔却知道沈槐衣的真面目。
反正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别过头,沉声说道:“我这弟弟皮糙肉厚不碍事,二小姐不必担忧。”
沈槐衣给方时黔的感觉就是一个很危险很危险的女子,只是在常人面前永远笑的温暖,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她和沈知星是两个极端,因为沈槐衣聪明的过分。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沈知星的亲生妹妹,这样的小姑娘方时黔可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应付。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离开了,方统领方少爷,我们有缘再会。”沈槐衣也不多做停留,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想问方家兄弟也问不出来,如今走的便也算干净利落。
古树参天,落下空洞的影子。
身后的方时奕还在奋力尝试和方时黔讲道理,两人争执的声音不高不低。
“苔芗,”沈槐衣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去查查寒衣堡逃出山的弟子名单。”
她怀疑那个刺客少年同寒衣堡有绝对不浅的渊源,本以为方时奕会给点力抓到人,结果居然让他跑了。
那也就没办法了。
“奴婢知道了。”苔芗乖巧应道,“二小姐为何一定要找到那个刺客少年?”
您总不会是……
那王爷怎么办?
“他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罢了。”沈槐衣说道,脑海里便又想起来那天在现世的雨夜,伴着雨滴繁复的密响,一个黑衣女人站在她家书房前面,盯着那块儿青石砚台看的出神。
和那天在将军府家书房里看见那个少年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苔芗闻言便低下了头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