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高墙巍峨,朱红颜色涂抹的鲜艳,前面金碧辉煌的宫殿耸立,构成了整个萎靡的尊贵之景。
御书房里气氛紧张,沈施翼低着头不言不语,垂眼听着身旁的几个老臣争执。
“罗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再提,简直成何体统!”身着褐色官服的江尚书用力的一摆手臂,沉声说道,脊背挺的笔直,保持着文人的风度。
“江尚书哪里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我们和华桑之间可不是儿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莫非尚书想看见秦楚走向覆灭的那一天?”罗大人冷哼了一声,小胡子气的一抖一抖。
他们二人都是朝中老臣,地位举足轻重,如今二人争得面红耳赤,剩下的人便只得低着头不敢吱声。
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坐在高位,目光落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华桑罢了,为何必须要我们秦楚去求和?”江尚书厉声说道,一双眼中全是清明,定定看着对面还在同自己唱反调的大臣,问道:“我们这泱泱秦楚,莫非还得依赖一个女子了?反正不管如何……”
他转过身负手而立,抬眼望着上面的皇帝,声音不大,却又如雷贯耳:“反正对嘉乐公主前去华桑和亲一事,老臣绝不同意,且不说嘉乐公主今年方才十六岁,若真的让她去了,那可是在助长华桑的气焰!”
秦楚派了公主去华桑和亲,到时候秦楚可就永远低华桑一头了。
他们这些老人努力了一辈子,并不一定要让秦楚称霸五国,可真的要被一个华桑凌驾在头顶上戳脊梁骨,到时候秦楚的颜面何存?
罗大人吹胡子瞪眼睛,怒声说道:“江尚书,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华桑近年来攻势多么猛烈你这种身在昭城的贵人哪里知道,边疆的百姓……可都要顶不住了!”
说到最后,头发花白的老人声音已经微微颤抖,慢慢的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金戈铁马,还有战士们拼死的厮杀。
那是血肉横飞的地方,那是华桑同秦楚接壤的边疆。
江尚书闻言微怔,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两个人各持己见,却都有几分道理。
皇帝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
沈蓦看着他,衣袖下的手不自主的握紧。
……
正午光阴烂漫,树梢上的枝叶微微蜷曲着身体,和着温柔的暖风晃动,晕染开一片平和景色。
沈槐衣便躺在小院中的摇椅里打盹儿,身旁的苔芗正低着头和她说话。
“皇帝准备让嘉乐公主去华桑和亲?”沈槐衣挑眉问道,“说是为了两国交好,常戚也同意了吗?”
“嘉乐公主听见这个消息后并未反对,而且似乎很平静的便接受了。”苔芗说道:“坊主说她本来以为嘉乐公主会哭闹一阵。”
毕竟那是常戚啊,那么骄傲的一个小公主,让她去和亲居然就真的愿意去了。
沈槐衣早就知道原着中常戚的结局,对此倒没有多么意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是因为秦楚已经没了常戚留恋的东西吧,所以她才会答应的那么干脆。”
小公主曾经满心骄傲,最后却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尊严跌碎成泥。
沈槐衣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唏嘘,不过这毕竟是原着中常戚已经定下的结局,反正她是无力更改的。
“小姐说的是。”苔芗垂着眼睛应了一声。
“定下具体和亲日期了吗?常戚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华桑?”沈槐衣语气慵懒,浅声问道。
苔芗闻言微怔,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定下来了要去和亲,具体事宜并没有安排。”
没有安排的事情阑珊坊的人也不知道。
沈槐衣便没有再多问,微微颔首后就闭上了眼睛养神。
“过两天有一个赏花宴,是由皇后娘娘办的,到时候各家夫人小姐都会受邀前去,往年都是由二姨娘代表将军府的,如今……”苔芗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不过沈槐衣却已经知道了,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只说道:“那去便是。”
反正只要这偌大的将军府里还有她在一天,就轮不到周氏作威作福。
从前她欺负沈知星软弱无能把将军府拿捏在手中,现在……
沈槐衣总会有法子让周氏把她抢过去的,一点一点吐出来。
“既然这样,小姐下次可不要再赖床不起了。”苔芗说道,眼中情绪平静。
沈槐衣当即哑然,再开口时眼睛里少了些底气,“哪有,我从来不赖床,我那只是因为……”
“小姐又想说什么春眠不觉晓,春日里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吗?”苔芗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水,说道:“我去给小姐沏热茶。”
沈槐衣撇了撇嘴,哼哼了两声没说话。
已经走到了一半的小丫鬟回了头,“而且不仅是春天,小姐一年四季都是那样。”
睡觉睡到日上三竿都懒得起来,如果强行将她叫起来还会被她怨恨一整天。
沈·不赖床·槐衣:“……”
这小丫鬟怎么都不给她留两分面子。
阳光正好,带着温暖的清风抚过,让困倦慢慢席上眼前,沈槐衣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睛。
寒衣堡的事情到此差不多快结束了,对沈家的影响她已经尽力降到了最低。
原着中不可逆转的结局……大概已经被避免了吧。
……
三日后,皇宫。
朱红的宫墙耸立,肆无忌惮的囚禁少女们的年华。
后院里丝竹声绕耳,带着温柔缠绵之意。
来往女眷三俩成群,衣着繁复华丽,举手投足间全是贵气。
沈槐衣同沈知星站在角落里,身旁是自家姐姐方才结交的一群小姐妹,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女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只是沈槐衣却看见了,沈知星虽然会附和她们几句,可是到底比从前沉默了许多。
比去年冬月皇帝生辰初次碰见夏暖瓷魏初寒的时候,安静了太多。
沈槐衣低叹了一口气,她虽然对夏暖瓷魏初寒的遭遇感到惋惜,可是她也无能无力,如今沈知星再这副模样,除了默默地陪伴在自家傻姐姐身旁,沈槐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槐衣若是觉得累了,便去那边的石桌休息吧。”沈知星对身旁的官家小姐交情不深,更在乎的还是自家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