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二伯...”
二当家听到声音,突得睁大眼睛,双眼通红:“完了!都...完了!”
声音大着无限的沧桑、恨意和不甘。
“二伯...”
二当家这时才像是有意识一般,缓缓的回头,看到了知意的脸。
“你...你爹...去花海了...完了!”
二当家说完这句话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手指停在半空,无力的垂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二伯!”
知意看着满地的尸体,那些都是她熟悉的脸。这些人,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都陪她玩过。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色迷心窍把怀安带上山,如果不是她全心全意的信赖他,把寨子里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怪自己,所以最开始的那个人是自己!
“知意,大当家在花海,我们去花海。”铭墨摇晃着已经神情呆滞的知意。
知意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花海...对,还要去花海一次...花海...”
两人跌跌撞撞地来到花海,还没靠近,就已经看到花海里腾出浓浓的烟雾。
知意惊恐地瞪大双眼。
她看到自己的爹站在花海里,浑身是血。她看到她爹点燃了花海的花,独自一人站在里面。
“爹!”知意大喊一声,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过去,他爹这是要死在火里吗?
铭墨一把拖住了知意,此时冲出去无济于事,甚至会搭上自己的命,因为他看到火海的周围还站着许多官兵。
“爹,爹...”知意呜呜的哭着,眼泪如决堤一般。
“知意,知意,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下面有很多官兵,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都走了,我们再把大当家的尸体搬出来。好不好?”
知意双眼哭得通红,不停地抽着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要见怀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死所有人?”
“知意!”铭墨回头去看花海周围站着的那些官兵,再转过头来尽量耐心的劝慰:“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重振旗鼓。”
知意无意识的点着头。
“快跟我走!我们将离开这里。”铭墨拽起知意。
可他们刚走两步,就引来了官兵的注意。
“那边还有人!”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其余的官兵就朝他们追了过来。
“快走!我掩护你!”铭墨一把推开了知意,随手捡起一把地上的长剑,就挡在了知意前面。
“铭墨,我们一起走。”知意现在已经经不起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不行,知意,你听我的,你快走。知意,我曾经发过誓,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如今总算可以做到了,你快走,你一定要活下去。走啊!”铭墨大吼一声,就朝追过来的几个官兵砍了过去。
知意看着铭墨为了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浴血奋战,可铭墨却不知道,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了。
爹死了,寨子没了,就连铭墨要因为保护她而生死不明。她独自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上还有哪里值得她去?
不行,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要再见一个人!
知意在心里给铭墨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跑。
他一定要见到怀安,一定要见到他!她一定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吗?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为什么?
知意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寨子里,她跑遍了她能想到的每个角落,可都没有见到怀安的影子。
知意疯了一样的四处转,入目之处全是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知意绝望的看着满地的尸体,想到自己爹在临死之前放的那把火。
知意突然绝望的笑了起来,她从仓库里搬出油桶,一股脑的全部倒在地上。
她点燃了无数支蜡烛,随手扔在地上,大火瞬间腾起。
整个寨子笼罩在火光之中。
烧吧,就这样烧吧,把一切都烧光。哈哈哈...
知意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嫁衣,她狼狈至极的一步一步的往后山走。
那里还有很多女眷和小孩儿,还有李狗蛋儿,那些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她步履蹒跚的往山上走,还没到山洞就瞧见李狗蛋儿神情狼狈的爬着。
知意心里又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把李狗蛋儿扶起来,李狗蛋儿指着山洞的方向:“老大,他们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那些人都死了...那些官兵就是恶魔...”
“你别说话了,我给你找药,我给你疗伤...”
“老大,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你要活下去...当官的都不是人...我...”
李狗蛋儿的声音戛然而止,死不瞑目。
“李狗蛋!李狗蛋!啊...”知意抱着李狗蛋的尸体嚎啕大哭。
这下子都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身边的人都死了。
怀安!怀安!他恨极了这个名字,恨极了这个人!她恨不得要将他碎尸万段!
可事实上并没有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那些杀死了老弱妇孺和李狗蛋儿的官兵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哟,这里还有一个没死的小娘子。”一个官兵远远的就瞧见了一身嫁衣的知意。
“这女山匪穿的是嫁衣,莫不是要嫁给怀安的那个!怀安这小子真是有福,这女山匪长得还挺好看。”官兵越走越近,他们的话也落在了知意的耳朵里。
知意呆呆的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她不能落到这些官兵的手里。
知意狂奔起来,身后的官兵紧追不舍。
知意跑到了一处山崖,她停在山崖边,瑶瑶的往下望着,如此也好,跳下山崖也死得清白。
知意张开双臂就要往下跳,只可惜临死之前都没有见到怀安,她的那些不甘至死都没有办法问出口。
“知意!不要!不要!”
突然,知意听到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听到对方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
她回头望去,就看到怀安从另一条路上急匆匆的跑过来,身上还穿着礼服,讽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