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收获了一个美人, 人还就在自己身前站着,谢蘅属实有些懵,她有些不大死心的问:“确定是本公子?”
主事的妈妈笑的更开心了, 她直接拉着令姝的手来到了人的身前,“花魁赛的有缘人,京城御史府的谢三公子, 千真万确,错不了, 公子放心好了。”
对谢蘅说完,她又对令姝叮嘱道:“令姝, 今后好好伺候谢三公子, 可不能使小性子。”
令姝闻言偷偷的看了眼谢蘅, 随即羞涩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轻声道:“令姝知道。”
眼看着就拍板了,谢蘅连忙阻止道:“等等。”
众人因着这一声, 纷纷看了过去, 主事妈妈疑惑道:“怎么了公子?”
谢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上前一步,“宋妈妈, 可否借一步说话?”
主事妈妈姓宋, 大伙一般都唤其宋妈妈, 见谢蘅有这个要求, 她笑道:“可以的, 三公子。”
二人说着说着,就朝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几步。
确定身后的人不会听到她们的谈话, 谢蘅这才问:“宋妈妈, 令姝才成为花魁赛的花魁, 花间阁怎会同意让人替她赎身?”
要知道,这新出的花魁,至少三年内,会替花间阁赚来不少银子,又岂会因小失大,目光如此短浅?
宋妈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公子这是不了解内情了。”
“钱到位,万事自然好说。”
想要替新晋花魁娘子赎身,这银钱,哪怕谢蘅这会儿不差钱,都不敢这么做,而对方竟然能把人赎出来......
谢蘅吸了口气,“那宋妈妈,可否告知在下,是何人替令姝姑娘赎了身?”
除了胡府,她也没遇到什么有钱人,而胡府远在姑苏,胡随雨胡安阳不会做这种事,胡随云也没必要。排除了胡府,谢蘅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做这种事。
“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公子。”宋妈妈回道。
谢蘅好奇问:“他长什么样子?”
宋妈妈摇了摇头,惋惜道:“那位公子带着纱笠,看不见具体模样,不过,听声音,年纪该是不大。”
莫说谢蘅了,这替花魁赎身只为将人赠与他人,宋妈妈活了几十年,也是头一次遇到,好奇又怎会少?
年轻公子,不辩容貌,不明身份......
谢蘅双眸微微一动,看向对方,“宋妈妈。”
“可否方便透露一二,那人花了多少银钱?”
这种事,循着规矩,宋妈妈是不能对外人说的,可谢蘅作为被赠与人,她思忖了一下,还是对人悄悄地比了个数。
谢蘅看完没忍住呼吸滞了一下。
说完了旁事,宋妈妈很快又将话转了回来,见听她对谢蘅讨笑道:“公子,令姝已是你的人,这丫头还没伺候过人,若有哪儿伺候的不好,今后还请公子包容一二。”
谢蘅回过神来,干笑了两下,“宋妈妈这是哪里话。”
“本公子这会儿都还有些没怎么回过味儿来,好像还是在梦里似得。”
美人她是喜欢,可她没想过再多收房里啊,这下好了,放回去不好解释是一个,她收了总不能把人当摆设不动是吧,可她一女的,又没那家伙,你让她怎么动?
到时一个不好,就是露馅。谢蘅是傻了才接二连三往自己屋子里塞人。
宋妈妈哎呦的笑了两声,“能遇到公子,真是令姝的福气。”
她看了眼外方,好奇的请示道:“花间阁此时人多眼杂,令姝已经从良,公子是想现在带人离开,还是一会儿再说?”
谢蘅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犹豫道:“等会儿吧。”
她总得和人先沟通一下再说。
宋妈妈也没强求,她十分贴心道:“那此处就暂时留给公子与令姝,我等旁人便先退下了。”
“嗯。”
屋子里的人很快就退了出去,剩下令姝一人在谢蘅身后。
不同于秋穗的妍丽婀娜,由于常年习舞的缘故,令姝楚腰纤细,盈盈一握,眉目间蕴含数分温婉,细看却能见一些神采,藏匿其下。
二人昨夜才见过一面,不过那时的彼此,哪能想到,这么快再见不说,关系还如此进了一步。
见谢蘅看着自己,令姝有些忐忑,她缓缓上前了一步,对谢蘅习了个礼,“令姝见过公子。”
心情虽然有些复杂,可谢蘅还是笑道:“令姝姑娘,我二人还真是有缘。”
“昨儿我才说今后常来看你,哪曾想现在却是日日都能见了。”
令姝跟着笑了笑,“如妈妈说的那样,能遇到公子,确实是令姝的福气。”
她今年十五岁,花魁虽被众人追捧,可至多一年,她也得接客,如今被赎身赠与他人,再如何也好过被千人枕。还不说,对方的身份和模样,样样都是上乘。因此回谢蘅这话,令姝并未掺杂任何虚情假意。
谢蘅坐了下来,“来。”
“我有话想问问你。”
令姝不明所以,却也听话的坐在了谢蘅的身旁,“公子请讲。”
谢蘅把自己的手撑在了桌子上,她看着她,“你家中可还有他人?”
令姝摇了摇头,“令姝五岁被卖,辗转来到花间阁,被妈妈看中教了些才艺,家在何处,可有他人,令姝统统都不记得了。”
这就有些不大好办了。
谢蘅默了一瞬,令姝却十分聪慧的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她小心的看了眼谢蘅,“公子可是不想要令姝了?”
谢蘅最受不了的就是美人委屈可怜的眼神与目光,她连忙对人笑了笑,“令姝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令姝试探的开口问:“...那令姝可否随公子回府?”
虽然令姝与秋穗都出身青楼,但二人年纪、经历、想法却是大不一样。
谢蘅能把秋穗收入自己的屋中,有多方面的原因,可令姝年纪尚小,且二人相识不过两日,还别说其是旁人塞给她的,身份存疑。
这使得谢蘅有太多的顾忌,因此,面对人的询问,她顿了一下,最终斟酌道:“回府,令姝姑娘或许得等上几日。”
令姝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公子可是嫌弃令姝出身?”
“非也。”谢蘅对人投去了安抚的一笑,“只是公子我屋中的穗穗,是个爱吃味的,想要令姝姑娘进门,我寻思着还是先告知她一声,未免她闹起来,院子里安宁不了。”
眼前的小公子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双目澄净,虽然令姝也不知道为何一眼看着对方,就觉得对方该是个好人,可冷不丁听着人说起屋中的情况,这事要是换在任何一人身上,她的第一反应都该是再正常不过,如今听谢蘅说完,她却有几分讶异。
谢蘅见人愣了一下,便有些好笑的勾了勾自己的嘴角,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十分坦荡的继续说道:“令姝姑娘,在下非是专情之人。”
“令姝姑娘年纪尚轻,或许容易被在下的表皮所迷惑。”
“但熟悉在下的人都知晓,在下爱美人,是见一个爱一个。”
“姑娘若是跟在下回了府,或许在下过一段时间,就会将心又放在了别的美人身上,到时姑娘有很大的可能,是独守空房。”
令姝睫毛有些讶异的颤了颤,“为...为何与我说这些?”
谢蘅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折扇,闻言先是将其在手上转了数圈,接着却是笑着打了开来,“在下风流,却不下流。”
“入在下屋中的姑娘,对在下的这些规矩再熟悉不过,她们既已知晓还愿跟着在下,那便是你情我愿的事,今后情深也好,缘浅也罢,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我,也怨不得旁人。”
“把令姝姑娘先放府外一段日子,既有回府先试探其他美人的意思,也有让令姝姑娘好好想清楚的打算。”
令姝有些呆呆的问:“那那位穗穗姐姐,公子为何......”
说起穗穗,谢蘅的脸上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情,她浅笑着打断道:“穗穗能吃味,能闹,那是因着本公子如今还将她放在心下,本公子便愿意宠她,也愿意纵着她。”
“令姝姑娘若是成了在下的人,也可以这般闹腾,只不过,这情谊能有多久,在下并不能保证。”
谢蘅此番也算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的话,偏生她说的坦荡,丝毫没有任何想要隐瞒的想法,让人想挑些错,都挑不出来。毕竟,她早已把丑话说在了前头,选择权在对方,而不在她自己,今后是好是坏,都是自己做的决定,算不到她的头上。
令姝的眼圈隐约有些泛红,“令姝已是公子的人,公子不要令姝,令姝又该去何处?”
谢蘅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我的人,和我的屋中人,这是两种意思。”
她说着说着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美人多面,谁人规定,和美人在一起,就一定要做男女那档子事?这世上美好的事那般多,为何又只看到这一点?”
出身青楼,打小见惯了各色情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令姝,男女在一起,不一定是为了欲.望。
她内心隐隐有一处,有了一些松动,此间闻言的她,先是默了一瞬,接着方对着谢蘅轻声问道:“若不能为屋中人,令姝又可为公子做些什么?”
说了这么多,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谢蘅单手撑在了桌上,对人似笑非笑道:“说起这事,那可就多了。”
谢蘅本身模样就十分俊美,一双桃花眼若是认真盯着一个人,脸皮薄的姑娘定然当场就脸红了。令姝虽不至于如此,可却也被人这笑笑的有那么瞬间晃花了眼。
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她连忙敛了敛目,恢复了如常。
自家公子来了一趟青楼,就又得了一个姑娘,萧钺渐渐的似乎也已经习惯谢蘅的为人处世,所以,不待其多说什么,他就提前去准备好了马车,在花间阁的后门,等人出来。
和令姝简单的达成了约定,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谢蘅也就带着人准备出门。
然而,此间刚从屋子里出来,她余光就瞥见了一个带着纱笠的男子,消失在了一楼的转角处。
意识到或许这就是买下令姝之人,谢蘅原本还十分随意含笑的神情,顿时就是一变,她“刷”的一声将扇子收了回去别在了自己腰间,却是一边走一边对令姝说道:“回屋子里等我,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令姝还没怎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谢蘅就走了。
赵瑾之所以还会来花间阁,只是想知道,他花了自己所有积蓄买下的人,谢蘅究竟接受了没有。
由于樾阳和平阳侯心下愧疚从未对赵瑾吝啬过钱财,再加上各个宫或者是皇亲国戚逢年过节之间的往来,皇帝的打赏,赵瑾的名下,钱财并不少。他虽没有真正的在意过这些东西,可眼下用完了,多少还是值得他走这第二趟。
他特意挑了一个相对晚一些的时间前来,还走的是偏门。结果谁会想到谢蘅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带人离开,而他前脚刚确认完,后脚出门就被人看见了!
发现被人跟踪,回头一看还是谢蘅,赵瑾有些意外。
他昨晚气急之下才与人放了狠话,再见生死不论,不管谢蘅欺骗他一事如何,他如今做这事,只是为了一个心安和问心无愧,可若是被人知晓,还当面揭穿,这脸面怕也得丢光。
因此,一察觉到谢蘅追了上来,赵瑾便加快了自己离开的步伐,他甚至连后门都没走,直接挑近路翻了墙离开。
谢蘅在家练了两个月系统抽到的那本轻功秘籍,效果十分不错,你和她比武她或许不定能赢,但你要是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二人你追我赶,很快就远离了花间阁。谢蘅眼看着离赵瑾越来越近,她便对着人的背影道:“前面那位兄台,可否留步一下?”
赵瑾有些意外谢蘅的轻功竟然这般不错。面对人的呼唤,他先是往前跃了一大步,待躲在树荫之下,方停了下来,侧头看向对方,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问:“为何跟着我。”
追了一路终于人停了,谢蘅松了口气,跟着停了下来,“我观兄台的身形背影有些熟悉,不知我二人是否认识?”
二人见面不止一次,谢蘅会熟悉自己的身形,赵瑾对这话倒是没有怀疑。好在自己这会儿带了顶纱帽,倒是不容易被人看清模样,“我不认识你。”
他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再跟着我。”
“诶兄台等等!”一见人要走,谢蘅连忙制止,“兄台为何花大价钱买下魁首相赠,可否告知一二!”
赵瑾没再搭理谢蘅,此间一个提气,他便点脚离开了原地,“你认错人了。”
听人否定,谢蘅还不死心的想要追上前一探究竟,结果这边刚走一两步,前方就飞来了两个东西,从她的身旁左右两侧飞了过去。
“别再跟着我。”
黑暗中,谢蘅只听着已经离开的背影轻飘飘的传来这么一句话,下一刻,对方就靠着这个间隙,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这个时候,谢蘅再想追,也不是不可以,甚至用尽全力,追上也不是不可能。但看着落在地上的把飞刀,再仔细回忆二人刚才的对话,谢蘅有些陷入沉思。
一想到一种可能,她眼中瞬间划过一丝不敢相信,并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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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下令姝的人一日不明,谢蘅就一日不敢把人往家中带,好在她当晚就成功的把人忽悠住了,所以先是让人在花间阁继续待了一晚,第二日才把令姝接到了自己给她租的院子里去。
对于谁买的人,花间阁的人好奇,谢蘅同样好奇,她心下有一个猜测,不过鉴于这想法着实有些荒唐,所以谢蘅其实也不大信。这日,她没带萧钺萧满,打算去看看令姝,也是凑巧,才刚走在街上没多久,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夜险些被谢蘅发现,好在人对方收了,所以赵瑾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他走在路上,四周虽人来人往,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