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苑传媒楼下的咖啡厅, 鹿苑集团副总监张凝一身高定套装，头发高高挽起，脸上的妆容贴肤而高级, 一看就是商场精英, 事业型女强人。虽然已经四十五岁, 但是保养得当, 完全看不出真实年龄, 反而别有一种风韵。



    她进门就看见一身穷酸棒球服的助理cindy和她招手, 张凝微微皱眉，掩去了眼中的嫌弃, 走了过去。



    cindy连忙站起来，殷勤地道：“张总, 喝点什么？”



    “我不是来跟你喝咖啡的。你不是说于小兰有重要的事找我, 她人呢？”张凝对cindy的认识，紧紧是知道cindy是经纪人于小兰的手下, 而且cindy是张鹿鹿的助理。



    cindy眼中一闪，“张总，是这样, 兰姐那边的艺人出了点事，她实在走不开，所以让我先跟您说说情况, 她晚一会儿就来。”



    “她什么艺人？”张凝眼中流露不屑，“她手下正经叫个艺人的就只有我侄女张鹿鹿, 少在我面前耍心眼，她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告诉她, 事情办好我自然没话说, 不然就凭她打着培养艺人的旗号, 用公司的钱包养小白脸这事，我就能扒掉她一层皮。”



    还敢让她等？这个于小兰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是，张总说得对。”cindy端坐，紧张地喝了一口咖啡。



    张凝嫌弃地看了一眼被子里的速溶咖啡，碰都没碰一下，催促道：“到底什么事，说啊。”



    张凝有点后悔了，她怎么那么闲啊？还跑来跟个小助理喝这种糖精咖啡。这个于小兰也是，仗着把柄在她手里，越来越嚣张了。等事情一结束，她回过头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于小兰还有她养的那个小白脸。



    “噢，噢，”cindy连忙道，“是这样，张总，最近您侄女的事您都看到了吧，兰姐让我问问你，这个程度你看……够吗？”



    “什么够不够？”张凝皱眉，倒没有怀疑cindy，而是觉得于小兰越来越不像话了，当初说好的事，她这是还想坐地起价？



    “够不够，她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当初怎么说的就怎么做啊。”



    “鹿鹿他爸妈最晚下个月一定会回来看女儿，我不希望他们看到女儿的反应是心疼张鹿鹿受了委屈，我也不希望张鹿鹿哭哭啼啼地去告那个什么班主任的状。我要的是我哥和我嫂子彻底认识到，张鹿鹿是个女孩，而且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废物，根本不具备继承集团的能力，我家华华才是鹿苑集团未来的希望……”



    “于小兰到底行不行？出了这么多事，张鹿鹿学校连个反应都没有，她那个老师也是奇葩，被这么泼脏水，都不出来闹一闹吗？是不是你们太没用了，让他们两边撕啊，撕得越大越难看越好！我要让张鹿鹿翻不了身，最好是被退学，不然我黑一个穷酸高中老师干嘛？”



    现在倒好，网络舆论全被引向启星教育水平和师德问题上了，公司花钱买水军，却黑不到正主身上，他干什么？发觉社会潜在问题？她做慈善啊？



    当初说这些事的时候，经纪人于小兰和cindy都在场，所以张凝对于cindy一点也不避讳。



    cindy低头，“张总，这事我也无能为力，我们已经在挑拨了，但是她那个班主任油盐不进……”



    “搞不了大人就去搞孩子，这也要我教吗？张鹿鹿就是个傻子，你们搞她啊，搞她班主任干什么？”张凝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要不是她身份受限，不能亲自下手，她也不用雇佣这两个笨蛋。



    “还有，你不是说我那个侄女现在脾气越来越差了吗？怎么我上次去看她，她说什么要请同学吃饭……她和她那个班级还没闹翻吗？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出来一群小崽子来捣乱。”张凝说。



    十三班的背景她有所耳闻，当初给启星掏钱的事鹿苑集团也参与了。因为公司的缘故，她哥哥嫂子都是十分谨慎的人，这么大手笔的漏财还是第一次，就为了一个没出息的小丫头片子……



    张鹿鹿那个班级里都是些家世不简单的孩子，据说连周家那个小天才也在。虽说小孩子过家家不用太在意，但是张凝不希望张鹿鹿拥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社交圈子，万一将来这小白眼狼要争夺家产，最好是孤军奋战，不要有外力的介入。



    不过现在她儿子华华已经送到鹿苑集团总部去实习了，天天在大哥大嫂眼皮底下，又是唯一的亲外甥，不怕他们不栽培。她当人家姑姑的，也不是要赶尽杀绝，只要让大哥大嫂认识到张鹿鹿不是经商的料，鹿苑集团血缘上的继承人只有她儿子华华，这就够了。



    正说着，手机铃音传来，cindy不好意思地道：“可能是兰姐，我去问问她怎么还没到。”



    cindy这一去，居然走了七八分钟，张凝刚才生气，一时没想到，这会儿冷静下来就觉得有些不对。



    cindy的电话接得太久了，于小兰自己不来，却让助理来接洽，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事，以前可没发生过。而且她有事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打电话呢？



    张凝拿起手机给于小兰拨过去，听到的却是占线声，她又给cindy播了电话，果然也是占线。看来cindy没骗她，确实是于小兰在和cindy通话。



    张凝冷哼，看来是在手把手教cindy怎么糊弄她呢。至于于小兰自己——坑了公司那么钱砸在她小相好身上，连个水花都没砸出来，甚至都没有张鹿鹿这边一分钱不花热度来得高，估计是没脸来见她吧。



    不一会儿，公司的电话来了，张凝一看，居然是张鹿鹿的父母，她脸色一变。



    “喂大哥，什么，你们要回兰市了？怎么这么匆忙啊，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鹿鹿？她能有什么事，好着呢。之前选秀淘汰是有点失落，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这孩子你们还不知道呢，乐观着呢。大哥，你是自己回来吗？噢，和大嫂一起啊，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们……”



    张凝一边说话一边看了一眼门口，见cindy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在和于小兰算计什么。张凝再没有时间搭理她们，起身就要走，却被服务员拦住。



    “小姐，您还没买单？”



    张凝脸色一黑，“我什么都没点，买什么单？”



    服务生低头看向桌上的两杯咖啡。



    张凝觉得一口火气涌上来，“……那不是我点的！”



    咖啡她只喝现磨，这种冲泡粉末她一口都不会动。但是cindy向来穷酸又抠门，她不点两杯凉白开已经算重视她了。



    服务生却眼神一变，打量起张凝的穿着——看着是个有钱人啊，怎么连两杯咖啡钱都这么计较呢。



    电话另一头好像被张凝陡然变化的语气吓了一跳，追问怎么回事，张凝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掉了三好妹妹的人设，忙道：“没什么，大哥，遇到点误会，我待会再打给你……什么，要上飞机了？不不不要！我还有事，别挂电话！”



    她捂住话筒，瞪了服务生一眼，“我给你扫码——”



    电话还在接听中，张凝操作起来十分不便。无奈，她迅速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现金，压在咖啡下面。



    “不用找了！”



    而后女人抱着电话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到张凝一走远，cindy赶紧对电话一头说，“好了好了，兰姐我知道了，没事了，谢谢你啊！”



    对面早已不耐烦，不等她说完就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cindy匆匆回到座位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把录音笔的内容全都导入pc内，发到了某个信箱内。又在微信上发了一条消息——



    “老师，话套到了，发给你了。你答应我的事可要做到啊。”



    她当然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威胁就当叛徒，她会答应配合宋小葵，是因为宋小葵许给她了其他的好处。



    左右她早就看透了，于小兰就是个抠门鬼，张凝给她的利润，她抓得死死的，指缝里都不愿意给她露一点。于小兰有张凝的把柄，她又没有，三个人的电影，她根本就没姓名，那她还在这混什么？



    “班主任”很痛快，一确定了录音文件后，就立刻给她发了一张名片——na娱乐宣传总监 june申



    cindy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业内金牌经纪人吗？申总手下的女星可都是一线大咖，随便露一点汤水就够她活得比现在好十倍了！



    “姐！这是真的吗？我直接找她，能行吗？”



    “好好好好咧！姐你放心，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唐妮子从今往后为你赴汤蹈火，修挖掘机，在所不辞！”cindy一激动，指天对地，连自己小名都说了出来。



    ……



    教研室里，宋小葵收到了全部录音内容，交给了张鹿鹿，张鹿鹿一开始还不相信亲姑姑张凝会这么对她，默然红了眼眶，可等听到张凝这么做的原因，反而冷静下来。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件事姑姑早几年前就开始计划了，什么读书无用也都是她让经纪人兰姐说的，毕竟她堂哥陈华可是从小被姑姑严格教育，宁可复读两年也要考上华大，这话如果她亲口说，肯定是没有说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