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和轻轻将她拉近, 低头,两人四目相对,屋里安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昏黄朦胧的烛光为这一刻的暧昧增添了色彩。
安觅看着魏景和, 心跳一点点加快。
两人同样穿着里衣, 可她站在他面前就好像脱了厚厚的壳一样, 看起来分外娇小。
魏景和从这个角度看,居高临下, 更加能看到她的小衣,目光渐渐灼热,喉咙有些干。
他克制着,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方得到她应允愿意对他敞开心门,万不能唐突了她。
魏景和的目光从她的小嘴掠过,抬手拿走她手里的麻醉木仓, 拉她回内室,“屋里虽烧着地暖,也要当心着凉。”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温柔。
安觅不知道该松了口气,还是什么, 也笑着任他牵着走。
到了床边,魏景和看到床上睡得香甜的儿子,再看看孩子的娘, 只要这母子俩好好的, 他便心安踏实。
他回身对安觅柔声道, “时辰尚早,你再睡会。”
安觅点头, 看到他敞开的衣裳, 把他刚才说的话还给他, “魏大人,当心着凉。”
要不是知道他的性子,她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给她看的了。
她还记得雪夜叫醒他那次,他恨不得把衣服领口提到喉结上面。
魏景和瞥了眼敞开的里衣,耳尖微热,又见她这般看着,忍不住俯首戏言,“我的手不方便,可否借觅觅的手一用?”
安觅笑睨了他一眼,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几乎贴在一块。
她勾唇,看着他,修长纤细的手缓缓往下,用指尖去勾了又勾他的衣带,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是没勾到,反而似有若无擦过他的肌肤。
魏景和的腰腹一紧再紧,压抑着明显变重的气息,目光灼灼地盯着正调皮戏弄他的女子。
这模样,像极梦里那个梦,她似嗔却笑,眼角上挑,风情恣意。
他曾问过系统,系统说那是他前世和安觅洞房花烛时的画面。
安觅的小手终于够到他的衣带,但是在指头上绕着玩,就是不系。
魏景和终于忍不住想去抓她的手,却被安觅避开,三两下就给系上了。
“魏大人,系好了。”安觅笑着退开。
魏景和:……
魏景和暗暗压下/体内翻滚的火苗,抬手狠狠揉了把她的脑袋,“有我守着,且放心睡。”
他知道,她会醒来必定是没睡熟,手里还拿着麻醉木仓,是昨夜被吓狠了。想到她才来这边没多久就叫她如此担惊受怕,心里愧疚。
安觅没再说什么,躺下盖上被子,也实在是累,或者说,有魏大人在,她彻底放松下来,疲倦感瞬间笼罩上来。
她闭上眼,过了会,又睁开。看到外边的魏大人亲自挑灯芯,让烛火明亮些,然后回到圆桌前坐下,单手支头闭目养神,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手指有规律的轻敲,估计是在想事情。
虽然烧着地暖,但半夜也没那么暖了,干坐着会冷的吧?在别人家里,这会也不好麻烦人去烧火。
安觅想到他的伤,本来就伤着了,若是因此引发感冒那就麻烦了。
她轻轻把崽崽往中间挪了挪,崽崽也不知醒没醒,小嘴动了动,安觅赶紧抱着他轻拍,不敢动,等他睡熟了才跨到里边,钻进被子里,对魏景和招手,轻声喊。
“魏大人。”
魏景和睁开眼看过去,看到母子俩换了位置,有些不敢去期待是否是他以为的那样。
“地暖不大够了,你先上来歇着。”安觅说着就重新躺下。
竟当真是他以为的那般!
也是,她本就不是凡事只顾自己的人。
魏景和心花怒放,嘴角止不住上扬,因为有平安在中间,倒也没拒绝,上前除下衣裳,轻轻掀开被子躺进去。
因这位置被她暖了一夜,被子里除了暖,还有她身上的馨香,丝丝钻入鼻子里,勾动体内好不容易压下的邪火,全身血液因此而滚烫。从不轻易躁动的地方也隐隐有了冲动。若非有平安在,只怕他要克制不住想抱她。
“魏大人,你是不是还要上早朝?”安觅看了眼手镯上的时间,五点多了,古代的官员貌似就是这个时间点上朝。
魏景和见过她用那手镯,已是见怪不怪。
他改为侧躺面朝里,看着她小巧精致的容颜,声音有些喑哑,“皇上恩典我在家养伤,何时养好再去当值。”
“唔,那还好。”安觅已经睁不开眼了,连说话都成咕哝。
魏景和本来还有许多话想同她说,见她疲惫成这般,便道,“睡吧。”
很快,旁边就响起她清浅的呼吸声。
魏景和看着躺在身边的一大一小,他很确定,往后再没什么能比得上他们给他带来的满足。
魏景和因第一次同床共枕而兴奋到天亮才睡下。
……
平安跟平常一样的时辰醒来,揉揉眼,看看四周,不是熟悉的屋子,有点懵。
他扭头去看娘,咦!是爹爹,那娘呢?
平安又往里边找,看到娘好好睡在里面,已经养成每日醒来都不会吵娘的他,把小手指放在嘴边悄悄跟自己嘘了声。
原来爹爹和娘也是可以和平安一块睡的,不用等到爷奶那样老。
平安小崽崽又明白了人生一件大事。
他开始对手指,眼睛骨碌碌地转,小小声在背小课堂里学过的东西。
魏景和刚睡下,又有妻儿在身边的关系,睡得格外的沉。安觅也是刚睡沉,所以,谁也没发现崽崽醒了。
平安背完三字经,背完字母歌,从一数到一百,见爹爹和娘还没醒,他就悄悄钻进被子里往下爬,从脚底下钻出来,要下床还得跨过爹爹,于是小短腿不小心踩到他爹腿上,一个不稳就摔在他爹身上。
魏景和还在睡梦中突然有座山压下来,他睁开眼,和平安对上眼,一大一小静止一样对视。
平安双手捂眼,“爹爹,你没看见平安,快继续睡。”
魏景和无声笑笑,看了眼里头还睡得香甜的安觅,对平安嘘了声,轻轻掀开被子下榻,抱起他出去穿衣裳。
外间,斗雪已经将要穿的衣裳熨暖。
魏家的下人斗雪、斗霜、观墨一大早就来镇国公府守着了,其他的都在魏家,听说长公主已经被抓起来,他们就知道没事了,没一个想过要逃,都回魏家该扫雪的扫雪,等候主人归来。
经过昨夜一事,他们对魏家更忠心了,要知道大多主家都是在危险来临时把下人推出去挡刀的,而不是让他们各自躲起来。这代表魏家将下人的命当命看啊。尤其听了看门的王老头说了老爷在顺义县时发生的种种事,更叫他们死心塌地。
魏景和让斗雪退出去,他则是让平安把枕头下的麻醉木仓收起来,顺便把昨夜收进宝箱里的保暖衣拿出来给他穿上。
安觅来了之后,平安几乎都是她照顾,从不假手于人,他看多了也知道这衣服如何穿,再加上昨日下雪,他奶回去就给他把羽绒小锦袍穿上,如今再加层保暖衣,出门也不会冻着他。
平安刚洗漱好,怀远就找来了。
怀远一早醒来听闻平安弟弟来家了,还在他家睡,兴奋地跑去找平安弟弟玩。可惜平安弟弟还没睡醒,他不好去打扰,于是就在外边边扎马步边等。时不时看一下房门,见平安弟弟终于出来了,立马跑过去。
“平安弟弟,你醒啦?睡得可好?”怀远看到穿着整齐的平安弟弟出来,上前抱起他,勉强抱离地面掂了掂。
“娘和爹爹陪平安一块睡,睡得好香好香。”平安觉得有爹爹和娘陪着一起睡是最美的事,以后也让爹爹和娘和平安一块睡。
怀远就想起以前在魏家和平安弟弟还有魏叔叔一块睡的日子了。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平安的爹爹一直陪他睡,不像他,三岁就自个住一个院子,由仆人伺候着。
“父亲都没陪过我睡,说我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
“长大了就不一起睡了吗?怀远哥哥,多大算长大呀?”
“我三岁就一个人睡啦,所以是三岁?”怀远记得他懂事起就是乳母陪着睡了。
平安掰掰手指头数自己的岁数,最后他把手藏到背后,小奶音理直气壮,“平安还没长大呢!”
平安还想和爹爹还有娘一块睡,所以平安没长大。
站门口的魏景和听他这么说,看他这鬼灵精的样子,忍俊不住。
在大户人家的小孩的确是打小生下来就由乳母带着长大的。
平安如今也才五岁,实岁该是四岁半的,但他去了趟他娘那边,回来比别人少长了大半年,依然还是四岁刚过。再加上他和他娘刚团聚,且先让他赖着吧,等时机到了就让他独自睡。
“平安弟弟,我们去堆雪人,外边的雪被扫到一处了。”怀远拉起平安就跑,半点看不出去年初见时的病弱模样。
*
安觅醒来的时候,魏景和刚给胳膊换完药,正在屋里看书。
几乎是床上的人一有动静,魏景和就发现了。
他抬眸看去,被她刚睡醒的模样暴击心口,她两眼惺忪,秀发散乱,像头迷路的小鹿,看得人心里发软。
魏景和放下书,起身上前,低声说,“我从平安那把你的保暖衣也取出来的了,还有那保暖贴。”
安觅点头,看到被子里的保暖衣和暖宝宝,再一次感叹这人的细心。
“我去让人给你打热水洗漱。”魏景和见她要换衣裳,便先避开去。
毕竟是在别人家做客,起来也算晚了。安觅快速折腾好,只画了画眉形,涂了下口红,想让斗雪进来给她挽发髻的时候,一直在旁等着的魏景和主动请缨由他来。
安觅挑了挑眉,且让他来。
魏景和平日里都是自己给自己绾发的,动作很娴熟,就是第一次绾女子发髻有些生疏,最后还是在安觅的指点下斜斜挽了个髻。
“要不,让斗雪进来重新弄一个?”魏景和觉得这歪歪斜斜的发髻盘在她头上实在是糟蹋了。
安觅忍不住调笑,“看得出这是魏大人第一次为女子绾发。”
“往后我多练练。”魏景和趁机给自己争取独处的福利,绾发,画眉,上唇脂。
绾发只能靠熟能生巧,画眉和唇脂……他要不要先拿平安练练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