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中原中也不去看太宰治, 她摸了一下中原雪奈的头发，“雪奈，带妈妈回去吧。”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从中原中也的动作和态度看出了一切：“关我的事，雪奈是我的女儿。”



    雪奈是他的女儿, 他曾经拉着怀孕一个月的中原中也跳楼。



    “……”中原中也没说话。



    月亮被乌云挡住，天穹漆黑一片，昏暗的路灯因为中原中也重力的破坏而闪闪烁烁。



    看到中原中也没说话, 太宰治内心的猜测已经变成了现实。



    中原雪奈原来真的是他的女儿。他之前还嫉妒, 嫉妒那个在他死后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的男人。



    但是得知中原中也在他死后没有去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更多感到的是悲凉。



    他宁愿中原雪奈不是他的女儿。



    他居然在中原中也怀孕一个月的时候, 拉着中原中也跳楼, 他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如果当初他没有放手，中原中也会死, 还未出生的中原雪奈也会死。



    “你走开。”中原雪奈哭着挡在中原中也面前，“离我妈妈远点, 妈妈要被你弄哭了！”



    她好害怕太宰治，只要太宰治出现在她周围，她就觉得有一把刀悬在脖子上。但是她更不想看到妈妈悲伤和哭泣。



    妈妈应该是永远笑着的。



    中原雪奈在哭，蔚蓝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眼角红红的。她挡在中原中也面前的双臂有微微的颤抖。



    “……”太宰治没说话，他在看他哭泣的女儿。



    他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看到过中原中也小时候的照片, 蔚蓝色的眼睛很大，里面像是装满了甜蜜的糖果, 皮肤白皙带着点婴儿肥, 褚红色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 看起来乖巧可爱。而他的女儿和中原中也长得是一模一样。



    他努力地想从中原雪奈脸上找到一点和他相似的地方，但是没有找到。心里顿时有点庆幸。



    在不知道中原雪奈是她的女儿之前，他很嫉妒那个能拥有中原雪奈这样可爱女儿的男人，但是知道中原雪奈是他的女儿之后，心里更多的是名为“悲”的情绪。



    雪奈没有像他，真好。



    “为什么五年前不告诉我……”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如果你告诉我，我会留下来的。”



    他一定舍不得，舍不得中原中也，还有即将出生的女儿。



    不管是什么也好，他一定会舍不得的。他会为了他们留下来。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中原中也都要被太宰治逗笑了，“你不适合当一个父亲。”



    太宰治那样自私，阴暗对所有事情都漠不上心的人，怎么可能适合当一个父亲。



    “……”太宰治没说话。他不认同中原中也的话。



    乌云偏移，露出月亮，皎洁的月光洒在中原中也的头发上，给褚红色的长发蒙上一层霜糖一般的光晕。



    “中也，你没事吧？”周防尊急匆匆地跑过来，以往慵懒散漫的嗓音带了些急切。



    周防尊在处理完虫子之后就试图联系中原中也，但是中原中也的耳机掉线了。他急匆匆地跑过来，就看到原本的间桐宅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好不容易找到了中原中也，但是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中原中也半躺在地上，褚红色的长发落在地上沾了些灰，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是周防尊觉得中原中也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一身黑色脸上缠了绷带的男人。



    而且那个男人给他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下水道腐烂的面包。



    “尊哥哥。”看到有人来，中原雪奈的眼睛亮了起来，立马拉着周防尊的衣袖，“快把这个人赶走，妈妈要被他弄哭了！”中原雪奈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孩子的哭声委屈又难受，听着了就让人揪心。



    她不是爱哭的孩子，她只是看到这个男人就忍不住哭。心里的悲伤和恐惧一齐袭来。



    周防尊皱眉，红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爆发，并且袭向太宰治。



    但是那些火焰在碰到太宰治的时候都消失了。



    太宰治吸收了圣杯里的“此世间万物之恶”，并且掌控着圣杯，达摩克里斯之剑对太宰治没用。



    “我不走……雪奈。”太宰治看向中原雪奈，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和表情去看自己的女儿，所以选择了面无表情。



    当雪奈这两个字从舌尖滚落而出的时候，他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是血脉的链接，还有浓厚的悲伤。



    然而中原雪奈哭地更大声了，她抱着中原中也，大声哭喊。“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中原中也把中原雪奈按到自己胸前，轻轻地摸头安慰，然后她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



    “太宰治，你滚吧。我和雪奈都不喜欢你。”



    太宰治：“我不。你刚刚才用过污浊，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之前你用完污浊都是我在照顾你。”



    周防尊皱眉，挡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之间。



    “她都说了让你滚。”



    周防尊手上出现一团火焰，话音刚落，火焰就袭向太宰治。



    那些火焰在触到太宰治的时候消失，但是又有很多火焰源源不断地补充上去。这样一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之间就隔了一层火墙。



    两人的面容被火墙挡住，互相都看地模模糊糊的。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关你的事。”太宰治语气冰冷，面容沉静。



    周防尊嗤笑，加大输出，巨大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出现在空中：“她都让你滚了。”



    太宰治站在原地没动，然后迎着不断向他袭来的火焰前进。



    他的衣角被烧焦，灼热的火焰攀爬上他的皮肤，但是他还是在前进，就想没有痛感。



    如果太宰治这样下去，会来到中原中也身边。



    周防尊的火焰对太宰治只有一点作用，而太宰治完全忽视了拿点灼烧的温度。



    中原中也刚刚用完污浊体力不支随时都会倒下，中原雪奈惧怕太宰治，根本不敢动手。



    太宰治离中原中也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了。



    中原中也抿唇，准备再次发动污浊。在短短的时间内发动两次污浊，她的身体绝对会承受不住。如果太宰治还在意她一点的话，太宰治就会离开。



    太宰治依旧前进，神色冰冷。



    而中原中也调整呼吸准备发动污浊，然后在医院躺一个月。



    然后，突然地，一道劲风吹来，太宰治的手背就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太宰治，不要靠近中也。”夜斗从墙上跳下来，举起雪器站在周防尊旁边，也就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中间。



    他知道中原中也去了间桐家之后就赶了过来，没想到一来就又看到了太宰治，那个让中也伤心了很久的人。



    夜斗一来，现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之间，挡了两个人，如果加上中原雪奈的话，那就是三个人。



    因为太宰治的手背被划开，太宰治自动从中原中也身上汲取魔力修复手背，中原中也只觉得双腿一阵无力，然后向下倒去。



    紧接着夜斗接住了中原中也。



    只是揽住中原中也的肩膀。稍微借了点力气给中原中也。



    太宰治看到中原中也被别人接住，那个人的手按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几乎是半搂着中原中也了。



    嫉妒在心里疯狂地滋生。想让那个触碰到中原中也的人立刻消失。



    “你放开她。”太宰治听见自己这样说。这是冰冷的带着威胁的语气。也是带着深深的嫉妒的语气。他嫉妒夜斗可以站在中原中也身边。嫉妒中原中也对夜斗的态度。



    夜斗一手扶着中原中也，一手举刀对着太宰治。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夜斗是神，他的神器可以伤害到太宰治。要不是他顾忌着中原中也的身体情况，他早就一刀捅穿太宰治了。



    “我放不放开，关你什么事？没听到她叫你滚吗？”



    太宰治抿唇，没有说话，伸出手。



    “你滚开！你这个欺负妈妈的坏人！”中原雪奈再也忍不住，从中原中也的怀里冲出去，发动重力浮到太宰治伸出的手前，抱着太宰治的手就咬下。



    中原雪奈的异能消除抵消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她依旧能使用重力异能。



    中原雪奈是用狠了劲，太宰治的手马上就渗出了血。



    “呜……”中原雪奈一边咬一边哭，晶莹的泪水和着血向下流。



    手被咬住，很疼，太宰治皱眉，轻声道：“雪奈，不要咬……爸爸。”



    说到“爸爸”二字的时候，太宰治的声音有点奇怪，同时一股极大的悲伤也从心底蔓延上来。



    他从未想过，他也会有女儿，而且还是中原中也和他的孩子。血脉的链接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能带来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他曾经拉着怀孕一个月的中原中也跳楼，他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不是我爸爸！”中原雪奈松口，用和服袖子使劲抹了眼角的泪水和嘴边的血，“雪奈是妈妈一个人养大的，雪奈长得很像妈妈。一点也不像你。”



    “让妈妈伤心哭泣的人，才不是我爸爸。你明明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妈妈？你知道你要走，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招惹妈妈？”



    “妈妈身边有很多关心她的人，妈妈才不需要你恶心的爱。”



    中原雪奈举起拳头，狠狠地打了一下太宰治的胸口。晶莹的泪水不住地流下。



    “你走开，坏人！呜呜呜都是你害妈妈……”



    “你根本就不爱妈妈，你想的都是你自己。你一直在问妈妈为什么离开你，为什么就不想想你自己的原因？明明是你做错事情，明明是你一直在让妈妈伤心。”



    中原雪奈伤心极了，没来得及掌控重力，摔倒在地上，太宰治想伸手去接，但是被中原雪奈狠狠地打开了。



    中原雪奈仰头，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泪水，眼角湿润一片，鼻头红红的。



    “我小时候就听到有人说我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偏偏要这个时候来，呜——”中原雪奈跌坐在地上，不停地用双手抹眼泪，“眼泪呜，眼泪停不下来……”



    胸口一片冰凉，却又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小孩子悲伤的哭声使得他喘不过气来。太宰治想说什么，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干涩而且被哽住了。



    “雪奈，别哭了……”中原中也让夜斗扶着她来到中原雪奈身边，她把哭泣的中原雪奈涌入怀中，一遍又一遍抚摸中原雪奈的头顶，“雪奈，你别哭。”



    “……好，妈妈，呜——”中原雪奈把头埋到中原中也的胸口，泪水立马打湿了中原中也胸前的衣服。



    “我只要妈妈一个人，他不是我爸爸。我讨厌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你听到了吗，太宰治。”中原中也抬头看着太宰治，那双如同知更鸟卵般的眸子里暗色一片，“我不需要你，你现在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雪奈也不想亲近你，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下次见到你，我会杀掉你。”



    “……”太宰治的嘴巴张了张。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中原中也暗沉沉的眼神，还有中原雪奈抗拒的哭声，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后退几步，消失了。



    青绿色的光点在空中逸散开来，最后湮没于黑暗。



    确实是这样的，五年前他的状态，中原中也不可能告诉他，她已经怀孕了的事情。如果告诉了他，或许他还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如此看来，中原中也的选择是对的。



    他一直都是错的，五年前他不该跳楼。



    五年后他不该再出现在中原中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