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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回娘家
    木永为很受伤,他看懂了木梨的眼神,他这是被鄙视了。



    自己有那么差吗?木永为头一回反省自己。



    张玉娘母女两人不愿求情,木久承下不了台,拉不下脸面主动叫木永为起来,可怜的木永为,就这么在梨树下跪着,陪着鸡婆和小鸡崽们玩了一下午。



    的确是玩,他也是个心大的,跪着还能跟小鸡崽们玩的不亦乐乎。



    晚饭时,张玉娘说明儿一早,她带木梨去娘家看看,正好菜地里的青菜吃不完,扯点送回娘家去。



    木久承不曾怀疑,又或者,他对这样的小事并不上心。



    翌日清晨,张玉娘张罗一家人吃过早饭后,这才拎着一篮子新割的野芹菜,带着木梨回娘家去了。



    河边村离岔口村不远,沿着沟渠往北行两里路,便到了河边村。



    张家在河边村的家境,算是不错的了。



    家中薄田四亩,盖了一座大泥砖院子,主屋住着张家老两口及张大牛夫妻,东厢房住着老三张铁牛一家,西厢房南边屋子住着老二张水牛一家,北边屋子隔成两间,里屋住着张大牛二闺女——张春花,外间住着大儿子张大哥。



    张水牛带着婆娘、二闺女挤在南面那间屋子里,只因,他这一房没男丁,俗称绝户,在外头受人欺负也就罢了,连自家人都不将这两口子放眼里,着实有些悲凉。



    早晨,风里还夹着一丝丝凉意。



    平日,这个时候,张家人正聚在一起乐呵呵地吃着早饭,但今日,上房正堂里,张家人围坐成一圈,张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罗裙儿被烟呛得不行,皱眉暗中狠剐张老爷子一眼。



    她的左侧坐着张大牛,右侧坐着张水牛两口子,张老爷子名叫张老爷子,他婆娘姓吴,名秋桂,张吴氏的左手前方,坐的是小儿子张铁牛两口子。



    张老爷子自从将张玉娘送去青楼后,他已多年不下地了,一直由张玉娘挣钱供养,连带他的大儿子、三儿子也不太愿意干活。



    好在还有个听话的老二,张老爷子扫了严金菊一眼,心中又很不满了,老二家的肚皮不争气,连着两胎都是闺女,都好几年了,肚皮一直没动静,张家老两口对她非常不满意,看到她就烦。



    张老爷子不肯下地,张吴氏自然更不愿意下地干活,她就带儿媳妇们在家操持家务,就跟个富贵人家的小老太太似的,每日早晨,把三个儿媳妇叫到跟前,安排她们三人干些什么活。



    另两个仗着给张家生下大胖小子,总是明里暗里欺负只有闺女的严金菊。



    张吴氏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交待的活干完了,她是从来不会说什么的。



    罗裙儿一直记恨木梨那张利嘴,不该将自己的闺女给顶出来。



    她回来后,又在张吴氏跟前添油加醋一番,再后来,她听人说,木梨跟本村的扫帚星搅和在一起,于是心生一计。



    关起门来,也不知同自家男人商量了些什么。



    不过,张大牛转身就同张老爷子说了,于是,就有了今儿一家子开会的事。



    张大牛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张老爷子,说道:“爹,难怪我这段时日运气不好,老三也说,他最近很倒霉,明明看好的生意,货都已经码好了,偏行至半路遇到大雨,那批棉料子全都泡水废了。”



    他起了个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劲:“都怪玉娘那个蠢得要死的,明知那个叫离方的是远近出了名的扫帚星,竟还由着她家死丫头跟那小子走的很近,听说,都已经搂搂抱抱了,连带着咱家都沾上霉运了。”



    一侧的张水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哥和三弟。



    这两人哪里是做生意的料,赔了不是很正常么。



    然而,他嘴拙,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要他可以表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张老爷子狠抽一口烟,看了自家儿子们一眼,叹了口气,道:“自玉娘嫁去木家后,怎地越发变蠢了,连猪都不如。”



    张吴氏一想起自家小闺女,气儿就不打一处出,怒骂道:“你不晓得?她就是个蠢货,谁家闺女嫁出去,不都是暗中拿东西回来贴补娘家,就她蠢,木久承是什么人,那是秀才,他会看中她?还不是看中她会捞银子,这下好了,把她娶回家,连教书匠都不愿意当了,成日在家念死书啥事不管,一家子吃喝拉撒,却是仗着我那蠢闺女兜里有钱。”



    提起这事,张吴氏的心里就窝着一把邪火:“老娘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个比猪还蠢的闺女,拿了自己的钱倒贴男人,还要帮着养那只小白眼狼,老娘看她老了怎么办。”



    “爹,娘,要儿媳说,玉娘这是生了外心,宁肯拿钱去讨好那两个外人,都舍不得拿一个铜板子贴补娘家,她统共才生了个丫头,那个小白眼狼自己有娘,将来肯给她摔火盆子?就算会摔,心中还不知怎么咒她呢。”罗裙儿暗中煽风点火。



    张铁牛在一旁凉凉地道:“可不是么,娘,您就该上木家的门,将玉娘母女给揪回来,太不听话了,您瞧瞧,这几年她在木家,木秀才两父子的小日子过得多好,吃穿啥都不愁,关键是太蠢,好好的田地贱价卖了贴补那对父子,死活不肯便宜点卖给爹娘。”



    说起来,这又是一件旧官司,源河县一带的上等良田是五两银子一亩,张玉娘当年急着用钱给木梨治病,四两一亩贱卖掉的。



    张家当年得知这事儿时,并不关心张玉娘要卖了良田做什么,一门心思只想着从她手里将良田哄到手。



    这事儿是张铁牛经手的,张老爷子这个当爹的意思是,家里出四五两银子,剩下的再慢慢给她,至于慢到什么时候,也许这老两口老死了,剩下的银子都不会还一个铜板子。



    而张铁牛更精更抠,他多次找上张玉娘,死缠着她,非要她将地契更名到他名字下,还说,等秋收后把粮卖了,先还上一部分钱,脸皮比牛皮还厚。



    更是耍得一手空手套白狼的好戏码。



    张玉娘不蠢,哪里可能应他,在她心里,闺女的命最重要,就这样,她和张铁牛结了怨。



    张铁牛自此,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