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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乱作一团
    “呸,怪我咯,谁叫你家男人太窝襄,没本事生儿子,就怨不得咱。”罗裙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严金菊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秋花,拿起扫把就往罗裙儿打去。



    “我叫你欺负我娘,看我不打死你!”



    张夏花见状,同样操起扫帚往罗裙儿打去。



    严金菊怕自个儿闺女吃亏,也拿了东西打罗裙儿。



    一时,院子里闹哄哄的。



    张秋花才七岁,声音脆脆的,还带着一股子奶味儿。



    “咱张家,就数你心眼最坏,我咒你早晚会烂肠烂肚,不得好死,生了个带把儿的,了不起啊,我比你小,比你耐活,如此讨人厌,早活要被你未来儿媳妇给收拾了,呸,大狗哥就是个好的了?我咒你老了被赶出门要饭,会被野狗咬死。”



    张秋花再嘴利,骂人的气势不在,说的话,也不如罗裙儿这样的老人精毒辣。



    “干什么?全都给老娘把东西放下,不放?全都给老娘滚出这个张家,一天到晚,就没有一个安生的,老娘早晚要被你们气死。”



    张吴氏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见四人打着一团,忙喝斥四人,又冲东厢房那边骂道:“这都几时了,睡了还不翻身,老娘养窝鸡都比这个强,天还没亮就晓得打鸣,母鸡还晓的生蛋,孵鸡崽子,她娘的,一个两个懒的跟猪一样。”



    东厢房里的人,依旧不吱声,任由张吴氏骂天骂地,就是不开门,也不冒头。



    张吴氏骂了一通,又回头看向院里几人,问道:“啊,你们反了天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婆婆的,都长本事了,咋不给老娘全都滚出去赚钱还债,一个两个就只道在这里瞎逼逼。”



    严金菊觉得委屈,道:“娘,是大嫂拦着,不让两孩子出门打猪草。”



    张吴氏立马掉头又骂罗裙儿,道:“长得又老又丑,一脸麻子也就算了,还觉得自个儿美得跟个天仙似的,呸,你算哪门子老几,夏花,把镰刀和背篓给她,叫她去割猪草回来,要是做不完,甭想有饭吃。”



    她把持着整个张家的财政大权,很有话语权,张吴氏总会借这样的小事,彰显自个儿在这个家中的重要地位。



    罗裙儿马上尖叫道:“娘,您不能这样对我,还有,今儿是当家的和小叔子交待的,要我将夏花和秋花好生看住,他们已经去叫人来了,要将两人送去,曾经小姑子待过的那个青楼,只要这两孩子听话,很快,咱家又能过上好日子了。”



    张吴氏撩起老眼皮子,阴恻恻的看向她。



    “娘,当年小姑子那个赔钱货,不也是给家里赚足四亩田的银钱,夏花和秋花肯定能赚的更多,家里的良田多了,咱大狗和小狗不也能念书了么,日后,说不得,也能给咱老张家争个好面子。”



    “娘,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呢。”



    张吴氏沉默半晌,方才恶狠狠地瞪向她,骂道:“呸,你个眼皮子浅的蠢货,那能一样吗,你家小姑子对这个家有功,要不是她,我家大牛、水牛、铁牛,能将你们三个穷得要饭的讨回来,能叫你们勉强饱肚,得了便宜还不要脸,老娘的闺女,老娘能骂,你个蠢得要死的,敢看不起我闺女,看老娘不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刚来劝架的张吴氏,此时,已抄起小马扎,追着罗裙儿满院子打。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惦记上老娘闺女手里的东西了。”



    张吴氏这人就这性子,闺女是她的,闺女赚的银子也是她的,她可以拿出来贴补儿子,也可以拿出来养孙子,但,这些都与张家的媳妇们没关系,在她眼里,媳妇永远是外人,且还是只能由着她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罗裙儿出师不利,她还没教训好严金菊母女三个,自己反而在张吴氏手里吃了亏。



    张大牛和张铁牛带着人回来了。



    张吴氏听到动静停下来,睁大了老眼,羡慕的看着那伢婆子一身好料子,头上戴的那根银簪子,都快赶上大拇指粗了。



    “这是干啥呢,要请客人来家里,也不早点打个招呼。”



    张大牛是长子,张吴氏平日里最惯着他。



    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说道:“娘,早先都是儿子太不经事,没想到会碰到那么险恶的人。”



    “一开始,也不知那是放印子钱的,儿子只惦记着多赚了银子,好买了金钗银簪来孝敬娘,谁知,都怪玉娘母女招了个招帚星,惹得我们跟着倒霉,儿子已经知道错了,但那边的钱,不能不还啊,娘,呜呜,那边已放狠话,再不还,可是要剁儿子的手指头,手指头剁完了,就该剁脚指头了,我的剁没了,又该剁老二、老三的了,到时,爹娘老的走不动了,可怎么是好,儿子们便是想照顾都无法尽力啊。”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张吴氏的心坎上。



    她看向他,问:“当真只有这个法子?”



    她又朝张夏花两姐妹看去。



    张大牛连忙点头,道:“当初咱家那样,亏得玉娘大义,才叫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我知道娘是气玉娘,没经父母同意,就跟木秀才在一起了,这是天大的不对,娘该生她的气,她去了木家后,就只顾着那两个,压根儿就不惦记着娘呢,娘自该更气的。”



    一侧的张铁牛跟着帮腔,只见他小声劝道:“娘,其实吧,玉娘有怨也是该的,当日她出嫁,我们与她置气,咱家当时又拿不出半点嫁妆,如今,若是把这两个小的送去青楼几年,不但能还掉欠债,咱家也能置办好些亩田地,有了田地,手头慢慢攒些银两,也能给玉娘补点嫁妆,总要叫咱张家的脸面过的去,不然,以后大狗、小狗有出息了,那些有钱人家,谁不会心里犯嘀咕啊。”



    张铁牛最是个人精了,他发现,自家娘虽还垮着个老脸,但神情已微微有了点变化。



    这是心动了?



    他还需的再添把火。



    “娘,一代穷,代代穷,咱能争气的时候,需得争口气,大狗、小狗能耐了,咱张家也就跟着兴旺了,以后张家的子子孙孙,不论男女,那都是能风光嫁娶,苦了她们这两孩子,却是给咱张家以后的万世子孙挣来了厚实家底子呢。”



    这话劝的,张吴氏不得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