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循看着一旁的茶壶说:“黄芽雀舌,你知道有多贵吗?每年总共也就出产几百斤,其中上品也只有百余斤而已。除去给友邦的馈赠,皇宫中剩下的也不过几十斤,位分低的嫔妃都喝不到,而你们定国候府却能常年饮用”。
夕玥想起她刚刚醒过来的那天,她张口就向子佩要黄芽雀舌。后来陈庆余回来,说是皇后娘娘赏赐了一小包,全部给她拿了过来,也只有一两的样子。
陈府的女儿,只怕是听都没听过黄芽雀舌,她张口就要,陈庆余竟没觉得奇怪!
“他知道我的身份”
“谁?”
“陈庆余”
本来夕玥觉得在陈府醒来只是个巧合,现在想来,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祁循点点头说:“他应该知道!”
“他为什么会住进东华街?”
“是皇帝赏赐的府邸”
“他有何功德?又为什么偏偏要定国候府?”
定国候府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夕玥打算回城之后一定要回去好好查探一番。只是不能再去云来宫,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入夜,别院外响起悠扬的箫声,清凉阁上的琴声也随即奏起,琴箫和鸣,一片雅然。
夕玥没有了自己的房间,祁循的房间也只有一张床,她自请睡在外间的叠席上。祁循心有不忍,本来想把床让给她,转念一想,她现在可是家奴,何不借此机会好好收收她的性子,索性就同意她睡在地上。
夜半,祁循辗转难眠,起身悄悄来到外间,见夕玥蜷着身子躺在叠席上,睡得很不舒服。他俯身下去,轻轻将她抱起,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才慢慢入眠。
第二天是狩猎的最后一天了,照例皇帝要设宴,与百官同乐,给获得猎物最多的人颁赏。群臣来这里,不过是陪皇家娱乐,有谁那么不开眼,会去与皇子争高下。这几年,每年的秋猎都是晋王祈衡得头筹,这已经成了毫无悬念的事。
若是今日皇帝还不能出来参加宴会,再由祈衡代劳,难道说他要自己给自己颁赏不成。
谁得头筹,祁循并不关心,他最关心的是皇帝还能撑到几时,他已经写好的传位诏书上,究竟写的是谁。
还有鲁王祁征,他与西宁王暗中勾结,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动向。
清晨,夕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祁循的床上,而祁循并不在。她看看自己衣衫完好,就知道是祁循不忍心自己睡在地上。
她揉揉眼睛下了地,听到门外有动静,就散着头发,拉开房门看去,是祁循正在院中练枪。
游龙,被他舞成了一团银色丝障,那抹红色枪缨在其中穿梭,乍眼,好看。
大概是听到了门响,祁循收了招式,将大枪戳在地上,侧首正看见夕玥刚刚睡醒的样子,天然无雕饰。今后余生,若能每日都这样看到她,足以。
夕玥拍手叫道:“好,耍得好”。
祁循将枪戳在墙边,过来揽住她的肩,二人一同进了屋。不远处,祈衍站在廊下,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唇角上扬,会心一笑。
用过早膳后,祁循与夕玥同乘踏焰,去山谷中玩耍。他没有带弓箭也没有带枪,只带了柄佩剑防身。
河边弥漫着青草的味道和阵阵花香,林中不时传出来鸟鸣啾啾,踏焰不紧不慢,随意踢踏着步伐,在河边散步。
河对岸的山坡上传来吹箫的声音,曲调悠扬,在山谷中回响。祁循喝止了踏焰的步伐,侧耳倾听,那不是丁盛的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