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上,夕灵的讲述吴琛也听到了。母亲乞讨,妹妹险些被虐待致死,这些也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也想过将母亲接来照顾,但是又怕她要找哥哥,要惦记妹妹,到时候要平添烦恼。他自知不被皇帝待见,若是再给群臣的茶余饭后添了口实,升迁就更无望了。
那样的条件,他能有今日实属不易,他不想出任何差错,他输不起。
今日在大殿上,他不想提及的那些事,都被夕灵一字不差讲了出来。想必很快,茶楼酒肆的说书人就会有新段子。
这京城他没脸再待下去了,刚刚躺在床上,他思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弟弟,此次有幸跟随万岁爷去淮南,才得以见到母亲和妹妹,是万岁爷查到了你的底细,并不是我有意让你在同僚面前难堪”
吴琛明知理亏,嘴还是有怨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明日我便上朝去辞官,回乡去在母亲面前尽孝”。
“万岁爷没有罢你的官,就是怜惜你这些年的寒窗苦读不易。我想,这京城你怕是待不下去了,万岁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定夺。你我不能妄自揣测圣意,但是以我对万岁的了解,他不会将你怎样的,只是让你认错而已。对你来说,出京也未必是坏事”
在京城这几年都不得升迁,如今还只是个工部员外郎。与他同科的林越和夕灵都是侍郎,夕灵此次又立了功,定会再得封赏。户部尚书一职,皇帝一直都给他留着呢!
皇帝本来就不待见他,现在这境况,就算是留在京城,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如此看来,外放出京,也许能有更好的机遇,让自己的才华得以施展。
“那哥哥可否替我打听一下,万岁会将我外放去哪里?”
“内臣不得干政”
他这个时候想起哥哥来了!
“母亲和妹妹那里我会想办法照顾,弟弟好自为之吧!”
沐春知道,这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弟弟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自始至终,弟弟都没有问过一句,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更没有像母亲那样,为他流泪伤心。
他将药瓶放在桌上,径自离去,吴琛追至门口,却没有说出什么。
次日去早朝的路上,祁循问:“沐春,昨日可是去看你弟弟了?”
“是”
“你觉得朕罚他罚得重了吗?”
“不重,只是几下嘴巴而已”
他在宫中十几年,挨过的嘴巴无数,不知道是吴琛的多少倍。
“沐春你觉得接下来朕该如何处置他”
“奴才不敢揣测圣意”
“其实你已经揣测了”,祁循驻足回头看着他。
沐春躬身听训,祁循道:“你觉得他有能力管好一方疆土吗?”
“多年不见,他已经不再是我当初的弟弟”
“好,我知道了”
若是说让沐春用自己的命去换弟弟的命,他不会犹豫。但是现在,祁循问他能不能做好地方官,沐春真的不敢保证。他亲眼见过王宗予的恶行,地方官手中掌握着万千百姓的生死存亡,他真的不知道弟弟能否担起这样的责任。
祁循说知道了,想必心中有了主意,沐春相信他的决定不会错。
今日朝上,祁循宣布了对祁征一家的处置决定,群臣也都赞同。像他那样的人,远远地流配了,省得他再来生事。
接下来,祁循没有催问祈衍的审问进度,反倒问起了牢中那些官员:“牢中那些人,已经被关了大半年,想必应该知道错了,都放出来吧!让他们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