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后不久,果然在街上‘偶遇’了徐燚。
傅晚瑜狐狸似地眯起眼,暗示意味十足地说:“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你先说。”徐燚一见傅晚瑜这表情,心里就暗暗防备起来了。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奈何自己的软肋被对方握着呢,只有答应的份儿。
“你帮我约季文清出来,就在上次我溺水的湖边长亭。”
“……你是嫌陛下还不够针对我吗?”本来从临州回来的路上,他见没出什么事还以为陛下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了,结果一回来就在朝堂上疯狂被怼,才知道那是陛下忙着恋爱,忘了整治自己。
傅晚瑜说:“你不答应吗?”
说着眼神里暗含威胁,徐燚默了片刻,无奈道:“答应答应,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
“季府防卫森严,我去了也不会放我进去,我又不能曝露身份,只有让你帮下忙了。”傅晚瑜见徐燚又要开口,便先一步堵住他的口,“你别问我要找他干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
徐燚识趣地不再问了,他看了眼傅晚瑜身后的秋水,说:“那你去见季文清带着秋水不方便吧,你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帮你保护她。”
不等傅晚瑜说什么,秋水就拒绝道:“不劳烦徐公子。”
徐燚接着说:“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安全,而且很少出宫吧,不熟悉京城的地界,我可以带你四处转转,这道儿我熟。”
秋水还要说什么,傅晚瑜就催徐燚快去帮她办事,徐燚走后,傅晚瑜才对秋水说:“秋水,有时候不用顾虑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
话里牛头不对马嘴,很是莫名,但秋水听懂了她的意思,她低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傅晚瑜只身去了事先说好的地点,刚到没多久,湖面就漾起淡淡波纹。
熟悉的面容露出湖面。
再次相见,长乐的脸上少了许多戾气,整个人都变得宁静下来,也因此,两人越看越像,不仔细辨别,会以为是双胞胎。
过了一刻,回廊上出现了一袭温润清雅的身影。
季文清在离傅晚瑜几米外的位置停下,轻声问:“傅……昭仪此番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有人想要见你。”
果然,她找他定是为了别的事,而不是他所深深期望的。
季文清掩去眸底的失落,仍旧是一副君子如玉,丝毫不见异样的淡然风度。
“何人?”
傅晚瑜双指并拢,嘴唇翕动,默念出一条咒语,下一瞬,季文清眼里凭空多了名浑身湿漉漉的粉衣女子。
让他震惊的是,这名女子和傅晚瑜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
但季文清一眼就看出了二者的区别,女子眼角边有一颗傅晚瑜没有的泪痣。
他静了好几秒后才艰难地开口:“这位是?”
长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近乎贪婪地细细打量季文清,从上到下,再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俊逸面容,她看了很久,仿佛要把这张脸深深铭记一般。
季文清看着女子专注的神情,本要出口的询问被咽了回去,而是默默任她凝视。
良久,长乐才擦去不知何时掉落的泪水,笑着对季文清说:“我叫纳兰长乐,你可记住了?”
季文清眼底有疑惑闪过,他说:“我是否见过姑娘?”
长乐摇头:“没有,所以才要你记住啊。”
“你和晚瑜很像。”
话一落,季文清见长乐低落地低下头,瞬间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这般强烈的情绪,是他鲜少有过的。
他急切地想要补救:“抱歉,我……”
长乐陡然抬起头,好似并不在意一般:“但我要你记着我是纳兰长乐。”
季文清未想到长乐会是这个反应,可心底又有一种她本该如此的感觉。
他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应道:“好。”
长乐也笑了:“现在给我一个拥抱当作告别,好不好?”
没有多少犹豫,季文清再次说道:“好。”
几乎是他开口的同时,女孩就扑入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知道她哭了,埋着头哭得无声无息,但他能感受到,从她越收越紧的手,和微微颤抖的肩。
随着她的低泣,心脏传来尖锐的痛感,季文清艰涩地开口说:“姑娘,其实可以不用道别,在下觉得与姑娘一见如故,或许……”
说着,季文清明显感觉到怀里人突然像消失了一般,他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却依旧能看见她,她的身体呈现出逐渐变淡的状态。
她……并非活人,而是鬼魂。
意识到这一点的季文清只觉得心脏的疼痛越来越深,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只见她仰起小脸,满面泪痕地笑着对他说:“季文清,我不许你忘记我,下辈子我一定一定会找到你。”
季文清甚至来不及回答,她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心脏像是忽然空了一样。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就这么站着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她最后的笑容,明明眼角还闪烁着盈盈泪光的人,怎么能笑得那么明亮呢。
而他,明明素未蒙面,可为何会觉得很久之前就已经见过她,熟悉她,并……爱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