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漓离家的时候天还未大亮,等她凭越晟轩给的玉佩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东阳宫的时候,天边才仅仅显出一抹鱼肚白。
空气中仍漂浮着晨光熹微的寂静。
宫女带沧漓来到越晟轩的寝殿,沧漓进去前,她犹豫地说道:“殿下脾气向来不好,尤其烦别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吵他,姑娘要不在偏殿等候,待太子醒来再授课?”
“哦?”沧漓挑眉,心里正巴不得越晟轩生气呢,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她平静地说道,“那么我要教他的第一课便是学会早起了。”
宫女无言以对,只得放沧漓进去了,因为害怕面对太子的暴怒,她止步门口,没有跟着进去。
推开门,殿内弥散着的紫檀香扑鼻而来,在一片昏暗中,沧漓看见了金纱床帘下若隐若现的身影。
越过层层床帘,她看见了床榻之上睡得正熟的少年。
片刻后,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下一瞬,她毫不手软地掀开被子。
初冬的寒意瞬时涌进来,越晟轩被冷得一哆嗦,惊醒过来。
“谁?!”
越晟轩凤眸中带着暴躁的气息,但在看清来人时,这抹气息凝滞了几秒。
“是你?”
他坐起身,深吸口气,语气冷冷地说:“滚出去。”
沧漓未动,她环住双臂,同样冷冷地回道:“太子可是忘了我现在的身份。”
“什么身份?”
“我现在是你的老师,作为一个学生,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恪守老师教导。”
越晟轩冷笑出声:“你是指我还要听你的吩咐行事?”
“没错。”
“不可能!”
沧漓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道:“既如此,这个老师我也无法胜任,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越晟轩忙叫住她:“站住!”
沧漓重新转身看着他:“太子是想通了?”
越晟轩咬牙切齿:“可以,不过现在你让我再睡会儿,等我睡饱……”
“不行。”沧漓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太子若想成为一代明君,就更该注重这一点,日后我作为太子老师的每一天,太子都必须在卯时起床。”
越晟轩眼里的暴躁之意越来越浓烈,正当他要像往常那样发火时,敏锐地捕捉到了沧漓眸间一滑而过的愉悦。
她在设计他?!
哼,想要激怒他,让他赶她走,没门儿!!
越晟轩这般想道,他抬手就去解自己的里衣,沧漓皱眉,下意识道:“你做什么?”
越晟轩得意一笑:“自然是更衣啊。”
沧漓抿唇,迅速地离开,身后越晟轩还在幸灾乐祸地叫嚷——
“老师,你不监督监督我有没有老实起床吗?”
恬不知耻!
沧漓在心里怒骂,脚下的步子加快,匆匆走出寝殿。候在殿门口的宫女见沧漓出来,问:“姑娘怎么出来了,殿下呢?”
“……在更衣。”
宫女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殿下当真起身了?”
“恩。”沧漓吩咐宫女道,“备好笔墨,还有把东阳宫所有的书籍都搬到书房。”
经此一事,宫女对沧漓多了几分敬意,忙不迭地就去张罗了。
经由她的口,很快沧漓这个不被所有人看好的老师成功让太子早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阳宫,同时也传到了鸾凤宫的皇后耳朵里。
她斜倚在榻上,从眼线口里听见此事时,挑了挑眉:“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江湖女子竟有这般本事?本宫都没法使唤得动轩儿呢,你可有半点夸大事实?”
伏在地上的小太监忙磕了好几个头:“奴才怎敢欺骗娘娘,这消息绝对千真万确,现今儿那名女子正在东阳宫书房给太子授课呢。”
皇后谢妍起身,朝身旁的赵嬷嬷挥挥手,赵嬷嬷立马会意,给小太监塞了一锭银子,并引他出去了。
“若果真如此,那本宫倒得和这位女先生见上一面了。”女子柔而不失威严的声音盘旋在大殿上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