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顾鹤阳回到三坊巷，远远就能看见站在巷口眼巴巴地张望着的顾婆婆。



    顾鹤阳的步伐无声慢了下来。



    “害怕？”沧漓问。



    顾鹤阳摇摇头，语气复杂：“只是觉得对不起奶奶。”



    沧漓停下，看着顾鹤阳，定定地说道：“那便不要再任性地私自跑去沈家，报仇没有错，你错就错在在不够的前提下，只凭着一脑子冲动去报仇。只有匹夫才逞一时之勇，真正强大的人则会先谋定而后动，讲究一击必中，而非抛弃所有去拼那一个可能成功的机会。”



    这是沧漓少有的说这么长一段话，如此循循教导也是看在顾鹤阳身上的将才之气。



    他是有成为一国名将机遇的人，用得好即可成为大越这个新建立王朝的强大后盾，沧漓到底是希望这个国家早日安定下来，给百姓安稳的生活，这也是她会答应顾婆婆去救顾鹤阳的原因之一。



    顾鹤阳听了沧漓的话，沉默了许久，直至在快到达三坊巷的时候，他才轻轻地对沧漓说了一句：“我明白了，我会努力使自己变强，你等我。”



    沧漓为顾鹤阳最后的三个字愣了愣，她侧首，正要说什么时，顾婆婆已经迎了上来，抓紧顾鹤阳的手，热泪滚落而下。



    “你个不听劝的傻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事了让我这个老太婆怎么办？混账！混账！”



    顾婆婆越说越气，直接不顾沧漓还在，抬起手就打在顾鹤阳身上，边打边哭。



    顾鹤阳默默地受着，口里喃喃道：“奶奶，对不起。”



    顾婆婆捶打的动作猛地顿住了，这是顾鹤阳第一次为私自去找沈家人的事跟他道歉，以前她怎么骂怎么打，他都只会沉默，同样也是在用沉默的方式告诉顾婆婆，无论如何，他下一次还是会去的。



    但这一次他怎么就……



    顾婆婆看向一旁的沧漓，感激地说：“沧漓姑娘，多谢你了，不光救了这小子，还让他醒悟过来，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礼，不如、不如以后你就来我这里用饭吧？我看你不常出门买菜，也不常升起灶火，想来是不善厨艺，我这个老太婆别的没有，就厨艺好，鹤阳可爱吃我做的饭菜了，是吧？臭小子。”



    说着，顾婆婆推了推身边的顾鹤阳，顾鹤阳忙点头，看着沧漓说：“是真的，奶奶做饭很好吃，你以后……就来我们家吧。”



    沧漓摘下斗笠，露出如玉的容颜，她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地回绝：“不必了，我喜静。”



    说完，沧漓颔首致意，越过二人就身姿娉婷地走进小巷，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顾鹤阳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顾婆婆恰巧捕捉到他眼里这抹失落，心下一沉，这位沧漓姑娘一看就非寻常人，鹤阳若是动了别的心思……



    *



    翌日，沧漓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走出了院门，恰巧撞上同样也出门的顾鹤阳。



    两人皆是一愣。



    顾鹤阳：“你这是……要去皇宫？”



    沧漓点头。



    顾鹤阳摸摸后脑勺：“我准备去城北的后山练功，关于你昨天对我说的话，我已经有了想法，我想走从军这条路。”



    顾鹤阳的面容还未脱去少年的稚嫩，但沧漓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坚定。



    孺子可教，她在心里这样欣慰地想道。



    欣慰的同时，她不忘对顾鹤阳说道：“你等等。”



    说完转身进屋，没多久拿着一本陈旧的古籍出来，递到顾鹤阳手里。



    “这是？”



    沧漓：“武功秘籍，你就按上面的练，切记循序渐进，不可贪功求进，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顾鹤阳收下秘籍，动容地说：“谢谢你，沧漓。”



    沧漓：“我先走了。”



    沧漓转身走远，顾鹤阳在原地凝望着她的背影，握着书的手逐渐收紧，眼里的色彩也越来越坚定。



    为了报仇，更为了能和你有并肩而立的那一天，我会拼尽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