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镜言一时说不出话来,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好在她还记得外面外边天寒地冻的,不能让顾容与挨冻,所以她稍微侧了一下身,把窗户全部打开,就看到顾容与灵活的像一条泥鳅,直接从窗户就翻了进来。
“大家都在一起守岁,你身为世子竟然偷跑出来了,是不是不大好?”
梵镜言的卧房里暖烘烘的,簇水怕她冷,特意给她烧足了银丝碳。
顾容与一进来就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扔到了一边,非常随意的说道:“每年都是大家聚在一起守岁,少我一个,也没什么事情,多了我守岁也不会显得多热闹,我还不如来看看殿下。”
“你若是不来,我一会儿就要睡了,我才不会傻兮兮的等着,就为了听个响儿,日子在我眼里都一样,睁开眼睛就又是新的一天了,也不知道你们在穷讲究些什么。”
梵镜言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我这里既没有吃的也没有酒,就连簇水都已经去休息了,现在只剩下桌子上这一壶茶。咱们两个就着茶水守岁过新年,是不是有点凄凉?”
顾容与上前摸了摸茶壶,“还行吧,咱俩不算凄凉,至少这壶茶还是热的。”
梵镜言被噎了一下,“您倒是不挑。”
她虽然嘴上说的嫌弃,但是眉目舒展,显然心情也是很好的,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
顾容与也在笑,从刚才见到梵镜言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还很有兴致的给梵镜言倒了一杯茶,示意梵镜言坐下。
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梵镜言和顾容与坐在桌子的两边,一人抱着一杯茶水,天南海北的闲聊,什么都说,默契的避开那些令人沉重的事情。
他们两个似乎格外的有话题,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能很快的接下去。
到最后梵镜言也记不得自己都和顾容与说了哪些东西,但是时间过得很快,他们聊着聊着,外面就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和烟花声,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看到江陵城里绽放着美丽而盛大的烟花。
今日普天同庆,江陵城里的工匠们使出了浑身解数,造出了最好看的烟花,只为了庆祝新春的到来。
梵镜言仰头去看烟花,火树银花映衬着梵镜言的脸,然后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摆件儿,随手扔给旁边的顾容与。
“这是什么?”顾容与接过来,借着烟花的光亮,一边看一边问道,然后他就看清楚了,竟然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
“你的生辰礼物。”梵镜言也没有去看顾容与,天空上的烟花似乎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你生辰的时候,北齐的使团来了,也没有时间给你庆生,补你一个生晨礼物。”
梵镜言状似随意地说:“不过你这生肖不太好,完全发挥不出来我精湛的刀功,还容易让别人误解,我是敷衍你,送你这么一个礼物。”
那条小蛇只有巴掌大,顾容与双手并拢,就能将小蛇包裹的严严实实。
顾容与珍而重之地将小蛇放起来,目光专注而温柔地看着梵镜言,“是臣的不对,不过这辈子应该是改不了了,臣争取下辈子投胎,选择一个比较复杂的生肖属相,好让殿下能发挥出您的刀功。”
梵镜言单挑眉梢,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子夜时分,天空中绽放出最盛大绚烂的烟花。
顾容与摸着怀里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的小蛇,在一片喧嚣声之中,轻轻的对梵镜言说:“殿下,新年快乐,臣惟愿殿下新年喜乐安康,无忧无愁。”
梵镜言转过头,笑容灿烂如烟花,“本宫祝世子爷,平步青云,万事顺遂。”
梵镜言心想,她之前的结论还是下得早了一点,这个春节过得和往年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梵镜言度过的最温暖,最温柔,也最有烟火气的一个新年,她想她会永远记得,顾容与在烟火之下,对她的祝福。
南方的冬天总是很短暂,当春天的脚步悄然而至,树木悄悄冒出了新芽,气温回暖,梵镜言换上了轻薄的春装的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春天已经来了。
在这个本应该是万物复苏,百姓忙于春农的时候,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梵迦叶,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梵迦叶命令谢璋率领八万大军挥兵北上,剑指可茹,
此事和南晋没有多大关系,天正帝在早朝的时候,也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就放到了一边。
倒是有一些朝臣为了讨天正帝的欢心,在早朝的时候取笑梵迦叶,不自量力,年轻气盛。
反正梵迦叶身在北齐,也不可能知道他们说什么,轻轻松松动一下嘴皮子,就能让天正帝开怀,何乐而不为。
这一次南晋的朝廷除了嘲讽梵迦叶之外,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要趁此机会再次侵略北齐的边境,上一次盛云瑱被俘还历历在目,提了就是同时得罪三个人。
满朝文武大臣,非常默契的忘了这件事。
倒是梵镜言想明白了,梵迦叶当初为何要让鸣梭出访南晋。
“梵迦叶肯定早有打算,就等着春天来了之后,趁着可茹春耕,出兵征讨。”
顾容与早朝回来之后,梵镜言对他说:“鸣梭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天正帝贺寿,而是为了打探南晋朝廷的情况,当他知道南晋的官员大多无所作为的时候,他就放心大胆的让舅舅出征了。”
梵迦叶的做法并不是朝臣口中的年轻气盛,他只是要对可茹表达出一件事情,那就是帝王的威严不容挑衅,哪怕他还年轻。
可茹胆敢趁着他政权不稳的时候,欺辱于他,就要做好被他千百倍讨还回来的准备。
梵迦叶的人品虽然被人诟病,然而在家国大事上,他真的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帝王。
梵镜言都忍不住要称赞两句。
顾容与认同的点点头。
梵镜言放下情报,转头去看顾容与,很认真的说:“世子爷,我搬出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