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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臣以为,殿下真的会放过鸣梭。”



    鸣梭最后还是带着伤走了,看样子,明天他也不用来登门谢罪了。



    等到鸣梭走后,顾容与才对梵镜言说:“殿下刚才既然示意我拦着您,为什么要从背后偷袭他?”



    梵镜言声音带笑,似乎特别高兴的样子,“谁说我是想放过他了,若是真的让他手脚齐全的走出去,他肯定还会再来试探一番,鸣梭这个人多疑,和他的主子一样,要是不带点伤走的话,他心里还不是滋味儿。”



    更何况当时在建章宫内穿胸一箭,梵镜言怎么可能忘了,现在肯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鸣梭射了自己一箭,自己才给了他一掌,说起来还是鸣梭捡便宜了,自己又不会弄死他。



    梵镜言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第二个原因并没有说出口。



    然而顾容与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梵镜言的话里只要透出了一两分,顾容与就能猜出来剩下的**分。



    “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初不想触及殿下的伤心事,所以还没有问过殿下,臣初遇殿下的时候,殿下胸口上的箭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顾容与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日梵镜言受伤的时候,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要不是他找的及时,那一箭就能要了梵镜言的命。



    梵镜言似笑非笑的看他,“被人偷袭的呗,当时小看了鸣梭,结果没想到他的功夫太好了,要不是梵迦叶非得要和我决斗,我可能真的没机会离开建章宫。”



    她也不隐瞒,顾容与问,她就回答,随后她问道:“我的父皇母后是怎么回事?”



    梵镜也能感觉到,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又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她少有激烈的情绪,心脏剧烈跳动,她不是很习惯,所以梵镜言抬起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胸口上。



    然而顾容与却误解了她动作里的含义,以为她是在伤心,连忙说道:“因为北齐皇室入葬的传统,再加上有一些朝臣反对梵迦叶登基,所以他们就拿嘉平帝夫妇作为借口,对梵迦叶说,没有您到场,嘉平帝和谢皇后不应该入葬皇陵。”



    梵镜言嗤笑一声,“梵迦叶是那么听话的人吗?”



    顾容与的声音又放轻了一些,“梵迦叶为了让那些人死心,派出了大量的人来追杀您,其实就是想把您的尸体也带回去,和先皇与先皇后共同入葬。”



    “嘉平帝夫妇虽然没有入葬皇陵,但是梵迦叶也安置好了他们,臣担心您被仇恨左右,要回去找他报仇,中他的圈套,所以没有告诉您这件事。”



    “他那点不合时宜的孝心也就只能在死人身上才能体现出来。”梵镜言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顾容与心里的弦被拨动了一下,他抬头去看梵镜言,梵镜言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面无表情的走神。



    仇恨和责任像两把刀,直接打磨在梵镜言的身上,将她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小公主的仇恨,另外一部分是武林盟主的理智。



    心脏在不停的跳动,似乎是小公主无处发泄的恨意。



    原来梵镜言总听别人说过,爱之深责之切,她自己也没有亲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穿到了小公主的身上,才明白小公主那无处发泄的恨意,其实不过是她曾经对梵迦叶的信任和爱戴。



    但是现在他们二人没有任何办法,那怕梵迦叶将嘉平帝夫妇的尸体暴尸荒野,她都不会听从小公主灵魂的指引重新回去。



    你若无法安息,就请你死不瞑目的灵魂指引我,保佑我获得最后的胜利。



    梵镜言看着虚空在心中说。



    “晚了,休息吧。”最后,梵镜言对顾容与说。



    北齐的使臣团没停留多久,老天爷下了一场雪,似乎就是为了留下鸣梭和柯鸿雪,各自解决自己的问题,等到柯鸿雪说服了谢梧桐,和他一起回北齐之后,连续两天都是艳阳天,路上的雪几乎化的一干二净。



    北齐的使团,终于还是离开了江陵城。



    梵镜言在谢梧桐走之前,终于和她见了一面,见到谢梧桐面色红润,唇角带笑,就知道她和柯鸿雪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她也没有说什么长篇大论感人的话,只给了谢梧桐最真挚的祝福。



    谢梧桐抱着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一直不放手,梵镜言的下巴搭在谢梧桐的肩膀上,看着柯鸿雪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柯鸿雪是跟着谢梧桐一起来的,见到了梵镜言没有多惊讶,看着像是要和梵镜言划清界限似的。



    可是他知情不报,隐瞒梵镜言的下落,本身的动机就够让人琢磨的了。



    看柯鸿雪恨不得将谢梧桐拴在自己腰带上的样子,梵镜言连日来阴郁的心情总算是明朗了,起码还有一个人会得到幸福,这就够了。



    北齐的使臣走了没有多久,春节就到了,这是梵镜言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感觉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多了一些更热闹了。



    不过她本来就是借住在顾府,人再多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凑在顾家人之间,梵镜言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多愁善感,只是觉得顾家人还需要照顾她的感受,多少有些辛苦,为了避免两方都尴尬受罪,梵镜言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簇水也明白梵镜言的尴尬,所以并没有在此事上多劝。



    主仆两个人在芙蓉榭收拾了小院子,看着自己的小厨房,一起做了一点可口的饭菜,倒是觉得很欢乐。



    梵镜言还拿出小刀,发挥了自己出神入化的刀功,为簇水又雕刻了一个新年的属相作为新年礼物。



    等到两个人吃完了年夜饭,梵镜言看簇水有些疲惫,就催促她去睡。



    梵镜言不讲究守岁那些老传统,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休息,江湖人不讲究那么多。



    “我陪着姑娘守岁吧。”簇水不放心她。



    梵镜言笑了,“谁和你说我要守岁了,就是听个鞭炮响,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惦记这个。”



    怕簇水再犹豫,她自己倒是先躺下了。



    簇水看她不像是托词,这才放心的回去睡。



    簇水今天忙了一天,其实也很累,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梵镜言看着床顶的花纹,听着外面热闹的鞭炮声,在芙蓉榭这一方小天地里边,内心格外的平静。



    比起追杀别人和被追杀的日子,今天她格外的满足。



    梵镜言本以为今年的守岁就要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她的窗户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梵镜言本来不想动,可是敲窗户的人格外执着,她没办法,只能去开窗,然后就看到顾容与站在窗户外,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世子爷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