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紧急,该说完都说完了,顾容与也不含糊,直接从外边点了二十个能征善战的士兵,交给梵镜言。
顾容与出去点人的时候,梵镜言再次将那张属于准提境内的地图重新看了一遍,她看得入神的时候,秋霁从外边敲了敲门,对她说:“姑娘,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梵镜言将地图牢牢的记在脑子里,安排好了行进路线之后,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整整齐齐的站了二十个士兵。
这些人看起来面容都有一些沧桑,但其实他们的年纪都很轻,不过是在边关风吹日晒,才有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们一言不发的看着梵镜言,似乎也知道自己是要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但是他们没有一丝退缩,他们的眼神如此的坚定,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我不敢保证能把你们每一个人都活着带回来,我只能尽我所能,带领大家重归故土,若是真的不能做到,也希望是我比大家先走一步,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不是孤勇,不是一时热血,而是为了我们脚下守护的这片土地,我在此发誓,我会与大家一起奋战到最后一刻。”
“但是此次行动非常的危险,若是有人想要退缩,我也能理解,所以现在做出选择还来得及,但是一旦迈出这个大门,我们离开脚下这片土地,我就绝对不会容许你们有任何一步后退。”
梵镜言的语气很平淡,一点都不慷慨激昂,也没有要鼓励大家的意思,就连威胁的话都说的没有力度,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衫裙,看起来就和平时出门没有什么两样,没有人知道她选择的这一队人,是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她今年才十四岁,一张年轻稚嫩的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从她的眼睛里也窥探不出来任何情绪,仿佛将所有的性命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是件十分荒谬的事情。
若是在平常,梵镜言从城中走过,大家会和善的和她打招呼,但是绝对不会跟着她一起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毕竟梵镜言还只是个小姑娘呢。
可是现在梵镜言说出那些话之后,没有人质疑她的能力,也没有人嘲笑她的天真,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她,用无声的态度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梵镜言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似乎非常愉悦,“诸君如此信任我,我记下了,必然不会辜负诸位的托付。”
她抬起手轻轻的往下一压,:“走吧!”
那语气太过平常,仿佛她只是出去郊游一圈,很快就会回来一样。
顾容与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没有出言插嘴,看着她用一副半死不活的语气,连激励都算不上就带走了二十个人,看着她轻描淡写的骑上马,方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在梵镜言扯动缰绳的一刹那,顾容与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抓住梵镜言马上的缰绳,轻轻叫了她一声,“镜言!”
梵镜言低头看着他,漫不经心的一笑,“世子爷有话快点说,再晚一点,我就追不上前面的队伍了。”
她刚刚已经给秋霁暗示,现在秋霁带着人已经走了,不过他们前进的很慢,就是在等梵镜言。
顾容与几次张张嘴,想让梵镜言注意安全,想让她活着回来,想让她一切小心,但是似乎哪一句现在说出来都不太合适。
倒是梵镜言像是明白了顾容与心中的担忧。
她看着前面那二十一个挺拔的身影,轻声对顾容与说:“顾容与,熙朝的历史我已经看完了,下次换一本吧。”
顾容与愣了愣,像是没明白梵镜言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后他的眉头舒展开,轻轻的回答了一个“好”字。
他知道这是梵镜言对他承诺了,自己将会活着回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即将奔赴的战场,梵镜言离开之后,顾容与也收起了刚才依依不舍的情绪,他重新变成了那个冷血平静的顾世子。
他将益州这段时间积压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去将黄明放出来。
黄明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梵镜言给他一天两个馒头一碗水的待遇,简直就是一种慢性折磨,他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现在只能用不动来维持自己的体力,听到开门声的时候,黄明侧过头,张嘴就想破口大骂,但是因为没有力气,千言万语都变成了重重的一声“哼!”
顾容与像是没看见他的愤怒一样,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带着歉意对黄明说:“大人见谅,下官刚刚回来,才知道大人在此处。我家的姑娘不懂事,年轻脾气燥,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看在她也是为了百姓考虑到份上,原谅则个。”
“她把我关起来,你又来把我放了,你们俩可真是会做人呢!既然这么有诚意的道歉,怎么不让她来见本官!”
黄明倒是想气势十足的比稳,奈何实在没有力气,口干舌燥,肚子也咕咕叫的给他配着音,最后话说出口的时候,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气势上就先少了一半。
顾容与一脸惶恐之色,又有一些恼羞成怒,“还请大人见谅,下官已经狠狠的训斥她了,但是小姑娘家面子薄,被我训斥了一番之后已经跑了,现在战事吃紧,我也不好派人去找她,只希望这孩子有分寸,别跑的不见了踪影就行,我在这里先替她向您道个歉,等我找到她,后就把她带到你面前来,让她亲自给您赔罪。”
说完之后他立刻转身对着七令说道:“还不快把黄大人扶起来!”
以黄明现在的体力,想做出勃然大怒,拒不原谅顾容与的样子都已经不可能了,只能任由七令把他扶起来,被迫原谅梵镜言。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桌子边,看到顾容与为他准备好的清粥小菜,黄明的眼睛都放了光。
吃了一顿饱饭之后,黄明的力气总算是回来了,但此时再去拿捏顾容与,也已经过了时间。
他只能摆出一张严肃的脸,义正言辞的对顾容与说:“粮饷岂是小事,怎可由一个小姑娘家来管理,你也太过大意了,好在还没有造成错失,现在你回来,这件事情就不要交给她管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件事情本官也就不追究了,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本官耽搁了这么多天,要马上回江陵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