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这个事情,说起来,感觉像是个笑话。
但偏偏又笑不出来。
“洲”字本意,水中的陆地。
江洲一带多水,大大小小的河流,十来条,大大小小的湖泊,十来个,水资源确实是丰富,俗话说凡事皆有度,水少了,不好,水多了,更是糟糕。
江洲今年遭遇强降雨,造成城区地段出现严重的内涝现象,内涝,就是“水漫金山”那样,把整个城市淹了起来,当然,江洲的事情跟人家小青没一毛钱关系。
然则,祸不单行。
内涝刚下台,洪灾粉墨登场。
一个非常重要的河坝垮了。
房屋垮塌的垮塌,田地淹没的淹没,百姓没了居住之所,庄稼粮食颗粒无收。
纸包不住火。
事情立马上报最顶端,皇帝拨款救灾,并让县令开仓放粮。
本是天灾,怪不得谁,可一不小心整成了**。
窗户纸被捅破那天——江洲县衙被灾民占领,一顿打砸,紧接着,整个江洲都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江洲县令跑路了。
原来江洲县令近年贪-污.腐化,将税收揣进了自己荷包不说,甚至于掏空了县衙的粮仓。
部分县衙配有粮仓,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上头让救急灾民,又让开仓,县令就知道自己完了——本来就是收成不好,哪里来的多余的粮食?
根本没有办法!
县令只好跑了。
这事儿给江洲百姓知道了,有人撑头,马上,县衙就被占领。
如果这事没人管,恭喜大唐,一夜之间,多出一个独立县来。
可谁愿接下这烂摊子?
隔壁老顾,冒着生命危险去了。
顾凯芝具体做了啥,如何让江洲恢复秩序,她暂时是不得而知,不过话又说回来,实在是佩服顾凯芝,当个府尹,必须得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刑事,法律,财务,商业,民生,灾害治理……
说到淮安。
“淮”字不也带个水?
江洲跟淮安是一衣带水的关系,因此,江洲百姓纷纷赶到淮安来求助来了,有亲戚的奔个亲戚,没有亲戚的……
淮安府尹总不能把人都限足在城外吧?
淮安各个墙角旮旯,越来越多灾民,平日街上越来越多的人乞讨。
淮安府在控制,保持平衡,既让原着居民正常生活,又让灾民有口饭吃,淮安城内不出现乱子。
顾凯芝已经非常努力了。
但老天爷依旧无情——寒冬来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早,而且,一夜之间温度骤降。
“掌柜的,你别动。”
“这里得再改一改。”
“我再做一双鞋吧,里面给加一层,能够暖和许多。”
周沛霖给她做了件外套,芳草虚着眼瞧了半天。
除了厨娘,芳草做绣娘或裁缝的可能性,似乎也没有几分。
“术业有专攻,小草妹儿,你专注算账就挺好,我们这儿所有人,打算盘,绝对没有人能比得过你!”
一点不夸张。
芳草那手打起算盘来,速度快得,让她都瞠目结舌。
她教了芳草阿拉伯数字,再加强了关于“加减乘除”的运算,芳草的表现那是相当亮眼。
来提个问,请问《九九乘法表》源于【】?
a.古代中国
b.古希腊
c.古埃及
d.古印度
答错的同学,请你们倒出珍珠奶茶里面的珍珠——去跪珍珠吧!
春秋战国时期,在《荀子》《管子》《淮南子》《战国策》等书中,已经有九九表的记载。
寒冬真的来了。
陈志诚那边拳馆,又多了两个孩子,数一数,正好凑了个整数。
路过瞧了两眼,也没说什么,她继续往外走。
早早往市署去。
市署类似于商会,主要是传达府衙政策的地方,譬如,灾情特殊时期,顾凯芝希望商贾们踊跃——捐款。
府衙收了各种税收,每年也要上交国库,不能因为灾情,什么都交不出去,也不能倒贴,关键是他贴不起啊。
跟淮安文学气氛较好一样,淮安的商业发展较好,跟顾凯芝有一定的关系,大力办书院,大力推商业,他给与最大的支持,现在是商贾们回报的时刻。
包括小洞天和桃夭,铺子都收到市署发来的帖子。
一大早就去了,人还没几个,等了一会儿,来了三十多个,待到约定时间,原本宽敞的屋子满是人,大概百来个商家。
她不过坐在角落里。
一眼看见最前面有几个空位。
上方应该是市署负责人的位置,稍下方是谁呢?
旁边一掌柜给了她答案:“你说那个?金满楼的位置。”
一边说着,该掌柜瘪嘴摇头,低声来了句:“悬。”
直到动员大会结束,金满楼都没人来。
市署这边是一位名叫“杨柏”的人,进行得较温和,没有让大家当场表态,要捐赠多少或怎么样,只是让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起共渡难关。
后天这个时候,再请大家来具体表示。
她全程没发言,听完就走了。
“掌柜的,咱们捐款吗?”
“捐。”
芳草拿出账本看了阵:“捐……多少啊?”
她没回芳草的话,倒是看向对面院子:“拳馆里是不是又多了两个孩子?”
“那可不是?这都十二个孩子了,看陈师傅还能养多少个。”
“一天涨两个?”
“保不准明天就是五个,过两天,就能跑咱院子里来睡觉了。”芳草赶紧把账本合上:“我去点货,可别一会儿少了,那些孩子没事儿就到处折腾。”
她拍拍手,起身去了对面院子。
“陈师傅?”
“稍等。”陈志诚正在给孩子煮饭。
一天两顿。
早上一顿,下午晚些时候一顿,米汤加一个杂粮窝窝饼。
陈志诚和他两个徒弟,阿坤阿明,还有一院子孩子,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
能不能吃饱,这种问题,还是直接跳过。
她跟着去了厨房,就站在门口:“陈师傅,我理解你这样做,可现实状况难以支撑你的善心呐。”
厨房里还有阿坤在。
阿坤说道:“柳掌柜,你那铺子每日就赚不少钱,能不能捐点给这些孩子?”
“阿坤,阿明,你俩把桶弄出去。”
“师傅。”阿坤打断陈志诚,继续说道:“最小的那个才三岁,谁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受冻?”
阿坤说着,拿眼瞥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