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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毁容
    温孤齐一睁眼,就看见顾曳灵好大一双眼睛在他眼前眨巴。



    温孤齐下意识退后,背脊撞上了木头,



    “你为何在此。”



    顾曳灵狐疑道,



    “你喝酒了?”



    “你这屋子里有酒味。”



    顾曳灵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小玉,你家小姐心里不痛快也让别让她喝酒,夜里喝酒多伤身体。”



    小玉恍然大悟,



    “我说今天早上有粗使丫鬟在院子里捡了酒壶和两个酒杯,原来是小姐你喝的,我还以为是哪个偷懒的偷了厨房里的冷酒。”



    温孤齐扶额。



    顾曳灵转开了话头道,



    “你姐姐要嫁了,我到底见过她,再有和你和舒云的交情,想来给她添一份妆,只是未曾想你日上三竿还没起,我可听闻你是内史府的当家人,怎么也这样松散?”



    温孤齐不解道,



    “内史府虽然除了禁足的内史之外都可以自由出入,可外人不能入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曳灵诧异道,



    “原来你竟不知道?”



    “太后娘娘不是解了内史府的禁足吗?”



    “否则陆家何必见风使舵,敢在这个时候娶你姐姐?”



    温孤齐坐起来,顾曳灵仍与他离得近,他忙退开半步,



    “你先出去吧,待我洗漱过再见你。”



    ——



    江茉引眼睛肿得如桃子一般,却强撑出笑意来,接过顾曳灵的盒子,



    “多谢顾姐姐。”



    顾曳灵安抚道,



    “我不太会说话,但要嫁人了,应该是喜事,往后还会有夫家庇护你。”



    “陆公子虽然没有才名远扬,但在长安的世家子弟中,却是出色的,也被人交口称赞。”



    江茉引握着那盒子,指节泛白,



    “顾姐姐说得是。”



    顾曳灵握住她的手,



    “你和若弗都有着落了,往后也是有个依靠了。”



    顾曳灵看向温孤齐,浅浅笑了笑,江茉引也牵扯出一缕笑来,



    “多谢顾姐姐。”



    顾曳灵有意要开解江茉引,



    “不知可否见见你的嫁衣?”



    “说句老实话,我还没见过高门嫁亲的新嫁衣,想是要穿九层的吧?”



    江茉引破涕为笑,



    “哪有这么多,九层是太子妃的礼制,我们普通人家不过是五层嫁纱。”



    江茉引对身后侍女低声道,



    “把我的嫁衣拿来。”



    江茉引与顾曳灵相视一笑。



    ———



    天街上热闹,江若弗步过楼阁,有不少女子回头瞧她。



    江若弗登楼而上,温孤齐就站在楼台上,阁上的清风吹得他的衣裳在风中飘荡。



    虽是这副躯壳,却肩平腰直,站在风里也犹如玉树临风。



    温孤齐如有感应一般回头,而江若弗就站在身后。



    街上人声嘈杂,两人却相对无言。



    不知何时,两人之间竟变得无比生疏。



    良久,江若弗才上前,



    “今日请世子来此,其实是有要事。”



    温孤齐未开口,只是看着她。



    江若弗一把将温孤齐推下阁楼。



    风湍急如流水过。



    就在他要坠楼的那一瞬间,江若弗稳稳拉住了他,两个人的视觉不出所料地换了过来。



    温孤齐伸手提她上来。



    江若弗拍了拍衣裳,垂眸道,



    “实在是最近事物繁多,而且…我想看着我三姐出嫁,才出此下策。”



    温孤齐了然,



    “嗯。”



    “还有别的事吗?”



    江若弗忙道,



    “没有了。”



    “若弗也不打扰世子了,告辞。”



    温孤齐看着她走,其实很想叫住她,却知道如今他们已无话可说。



    他看着江若弗单薄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楼梯口,始终没有开口叫住她。



    却忽然像是着了魔一般,走到阁上栏杆边往下看。



    不多时,江若弗果然走出酒楼,走在了街上。



    温孤齐看着她走在街上,好像有不少人认出了她,她一路和善地和人打招呼。



    而小玉见她下楼了,连忙扔了铜板给卖糖葫芦的,不顾嘴里的还没吃完,小跑着跟上去,



    “小姐,小姐!等等我。”



    街上人群穿梭。



    “诶,洛神姑娘?”



    有人驻足看江若弗,惊喜道,



    “是画像上那位长安第一美人吧。”



    “果真名不虚传!”



    江若弗一袭白衣立在街上,纤腰一束,墨发垂半,和顺而清丽,在艳阳下耀眼得不像话。



    一身素色反倒显得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少有人在这样素净的打扮下还能如此夺目的。



    一头墨发如烟如纱,夏风一吹,漫漫如青烟扬起。



    江若弗将扇子展开,挡住太阳,也略挡住了她的容貌。



    小玉已经有经验了,



    “让一下让一下。”



    “您抬步。“



    小玉挡在江若弗面前,不让人群再多注意到她。



    自家小姐这长安第一美人的名头来势汹汹,凑热闹好奇的比惊艳美人容貌的还多。



    往后出街还得小心些。



    “真漂亮啊!”



    “果真和我姐姐说的一般,貌若天仙啊!”



    “丞相公子好生有福气。若我能娶这样的娘子回家,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她那头发怎么能这么轻,还亮得很,风一吹像裙摆一样荡开来,真好看,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头油。”



    “江姑娘那钗也忒素净了,我也有一支像的,因为太素净没粉饰我不常用的,怎么能戴出这个效果来,是要和她一样梳抛家髻才能有这个模样吗?”



    “得了吧你,别琢磨了,就算是你穿得和江姑娘一模一样,头发也照她一样的梳,你也变不成长安第一美人,人家好看可不是因为钗环,是钗环因为她好看才看上去好看呢。”



    “一步只走一尺是大家族的规矩?还是这样走会显得阿娜多姿一点?”



    “不知平日里用的什么敷面,这肤色也太白了吧。”



    “我明天也要寻这样一身纱做衣裳,做件一模一样的,我看这布料也太衬腰细了。”



    “真好看啊,这样的姑娘,就算是穿破衣烂靴也会好看得紧。”



    “那布匹我方才还在衣坊瞧见了有一匹像的,现在去寻也不知有没有了”



    “诶诶,我同你一道去。”



    “她对我笑了,她是在回给我笑吗?”



    “江姑娘,看这里!”



    “江姑娘!”



    楼台上也有不少人出来凑热闹。



    “哇,这就是扶熹县主啊。”



    “我一直想见,今儿个终于见着了!”



    “这么多帖子内史府都推掉了,奈何我白白参加了这么多马球锤丸诗会。到底是未能见美人一面。,”



    “我家里收了不少洛神画像,画像已是天资,现如今看,还是本人更脱俗绝艳,举世无双。”



    “只可惜,你我都没机会了,丞相家下手快得很。”



    “诶…不对。”



    阁上的青年看着江若弗的脸,愈发觉得眼熟,



    “上次在香名阁,我分明见过她,那个时候梁家那个惹人耻笑的侮辱她,可是陈璟出来摆平的!而且当时陈璟就说了,那是他的未婚妻!”



    旁边的人抵掌大叹,



    “居然不是突然下定,是早就定下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现如今内史停休在家,丞相家仍去提亲,原来是早就说好的。”



    众人议论纷纷,当日之言很快传开来。



    不少人啧叹丞相重情重义,内史落难,仍旧愿意续结姻亲。



    胡氏听了这消息,只是欣慰,



    “倒没曾想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陈璟在一旁奉羹汤,



    “娘,何时开宴昭告众人?”



    胡氏接了羹汤,



    “这得从长计议,听若弗说,她的兄长嫡母嫡姐其实也不是病死的,是流民冲撞了,嫡姐又因为之前就许婚给过乱贼,这一下子受不了打击,母子三人一同去了。”



    陈璟只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



    胡氏并不多说,只是喝汤。



    江家有这样的丑事,若弗还能稳住事态,已经是很好了,如此能力,往后也一定能操持陈府,



    胡氏的动作停了一停,



    “虽然是不能办订婚宴,开一场夏宴请诸人来吃冰酥酪总是可以的,这宴上说什么,也不必界定得这么死不是?”



    陈璟反应过来,喜出望外道,



    “多谢娘。”



    ——



    “这帖子是丞相府送来的,既然送到了我手上,府里其他人也都有吧?”



    丫鬟忙应是。



    江兰潜死死盯着那帖子,几乎要把帖子盯穿,



    “陈家,这是想要借这个宴会公布婚约,将江若弗和陈璟的婚事现于诸人眼前。”



    丫鬟道,



    “小姐,那这宴会,咱们还去吗?”



    江兰潜拿过那帖子,



    “去。”



    “为什么不去?”



    她的眸光一点点沉下来。



    有婢子送了食盒入室,



    “这是明姨娘做的糕点,说人人都有,也送给三小姐尝尝。”



    江兰潜的视线落在食盒上,久久未去。



    ——



    长长的竹叶遮住江若弗在树下坐着的身影,疏疏落落只能见她竹林间一袭白衣。



    小玉试探道,



    “小姐,您真的不要鸣笙回来了?”



    江若弗落下一子,挽了挽衣袖,



    “你希望她回来?”



    小玉坐在她旁边,握着扇子,



    “小姐,一开始我也不喜欢鸣笙,可是鸣笙做错了什么何至于您将她赶走?”



    江若弗抬眸,眼下有浅浅的青色,俨然有些倦意,



    “她没做错什么,但是不能回来。”



    是错的不是鸣笙。



    是她江若弗自己。



    早就该划清界限,偏她一味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