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婚了
这才哪到哪
韶音拉过一旁的被子,淡淡地道“不离。”
方茂年一下子急了“为什么你嫌这些少沈萱,你要知道,你跟我过日子,可没有二十万”
说到后面,他口吻又带了威胁。
韶音平躺在被窝里,正在往外掏着长发,闻言动作一顿,朝他看过去道“你确定”
“确定”方茂年一口咬定道,恶狠狠地说“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
韶音“啧”了一声。
有点不想动。
但还是认命地坐起来,爬下床,将方茂年狠狠揍了一顿。
骑在他背上,把他的手机拍到他面前“现在,转两万块给我。”
他办厂的事,没瞒过他妈。当然,也瞒不住。他妈借了他一点钱,他拿去还了还账,还剩下两万多。
韶音给他留了几百块的零头,其他都转到自己账上了。
方茂年不愿意,但他现在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趴在地上,动也动不了,根本没得选。
“沈萱我x你妈”他一边骂着,一边恨恨地转了钱。
“别骂我妈。”韶音轻斥了句,收起手机,站起身来,重新回到床上。一边好整以暇地躺下,一边说道“人啊,不能太自信。”
方茂年“”
他这会儿气得,额头青筋直蹦,血管都要爆了,恨不得弄死她
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但,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他竟然丝毫拿她没有办法
方茂年头也疼,心口也疼,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揉脑袋还是捂心口,他只知道自己如果有一天突然脑溢血死了,一定是被她气得。
他绷着脸往外走。
离婚
一定得离婚
她不是不肯离吗那就算了他走,不回来也就是了等到分居两年,夫妻感情破裂,她不离也得离
他可以趁机再找个老婆,两年后,说不定儿子都生出来了。
这样想着,他打算马上拿了证件跑路。趁夜离开这座城市,让她找不到他
“我劝你别这么做。”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声,她仿佛会读心术,戳破了他心底刚刚升起的念头,“如果你跑了,我就去借贷,借很多很多。我们是夫妻,我还不起,人家就会找你,找你爸妈,你赔上所有家底都不够,一辈子穷死哦。”
她像是好心劝说。
但是方茂年只觉脑子里嗡了一声
他不是震惊她居然猜到他的想法,她不会读心术,搞不好是刚才他自己嘀咕出声了。他震惊又愤怒的是,她居然敢这么干
“我这辈子是完了。”韶音坐起来,对他勾了勾手指。
方茂年也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于是忍着怒意,走回床边,在床脚坐下。
朝她看过去。
韶音慢吞吞爬过来,跪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手往他口袋里掏。掏出烟盒与打火机,自己抽了根烟,轻咬在齿间,不怎么熟稔地点燃了,抽了起来。
昏暗的室内,一点红光明灭,映出她一张艳丽脸庞,似鬼。
“你当初不放过我,我差点就死了。但,我的身体还活着,心却已经死了。方茂年,我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报复你。”
她轻轻一笑,上身凑近他,往他脸上喷了一口烟。
女人柔软的香气侵袭,加上她诡魅的行为,让方茂年不禁浑身颤栗,有股恐惧又心动的兴奋。
他怔愣之际,韶音微微勾唇,将烟头往他肩胛上狠狠一按
“嗷”
一声惨叫响彻在小区的上空。
大大小小的狗被惊扰,汪汪叫个不停。
“你疯了”方茂年瞬间清醒,疼得一下子蹦了起来,连忙后退,离床边远远的。想捂住伤处,又够不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传来,令他又气愤又疼痛,还有些说不出的恐惧。
疯了,这个女人疯了,他不是骂她,而是她真的疯了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这么干前一刻轻声细语说着话,下一刻生死仇人似的用烟头烫他
“哈哈”韶音笑了一声,挑挑眉头,美丽脸庞在昏暗中看不清晰,但一双眸子隐隐发亮,“我就是疯了你想让我跟你离婚,没门”
“你”
方茂年气得脑子一抽一抽的,简直听不下去。他真是有病,才听她说这些疯话
手刚握住门把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你想要离婚,也不是不行。”
本来想离开的脚步,在听到这一句后,没忍住,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倒要听听,她会怎么说。
“一,你让我打两年,就像当初你打我那样。”
“二,你净身出户。”
“这两条随便哪条都行。”
方茂年一听,顿时笑了,转过身,神情轻蔑地看向她道“我当你怎么不离婚,原来是嫌钱少让我净身出户简直笑死人了”
做梦
没门
她想都别想
“有种你就打,吭一声我都不是男人”方茂年呸了一口,满脸不屑。
大不了挨两年打而已,他怕吗她能把他打成什么样又不可能打死他再说,他不会跑啊
方茂年完全不惧。
韶音笑了下,点点头“好。既然你做了选择,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反手探向床头,掏出一根钢管。
“你,你什么时候藏的”方茂年瞳孔缩紧,扭头就跑
韶音紧跟着追出来“有阵子了”
她担心擀面杖不够使,万一打断了,还要买新的,索性从五金店里弄了一根钢材。
方茂年没跑出门,在客厅里被韶音追上了。
他终于知道“难道他不会跑啊”,这句话的可笑程度了。
“救命救命啊”
沉重的钢管落在身上,方茂年几乎能听到骨头发出裂缝的声响,凄厉的声音大喊道。
他掏出手机想拨打报警电话,但是韶音一下砸过去,手机碎了,他的手也断了。
“嗷”
鬼哭狼嚎。
担心扰民,韶音很快结束了这顿打。
她拨打120,诉说道“我丈夫的腿骨折了,是的,跟人打架的时候被打断的,地址是”
现在是夜里,交通状况良好,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救护人员进门时,就听到方茂年的破口大骂“沈萱你这个x子你xx的我xx你祖宗你”
脏话不绝于耳,令救护人员不禁皱紧眉头。
好在他虽然骂着,但并不挣扎,任由救护人员将他抬下去,送进救护车里。
作为家属,韶音跟着上了车。
方茂年还在破口大骂,车上的救护人员都听明白了,不是跟人打架,是家庭内部的暴力引起的。
“这是你打的”医护人员惊奇地看向韶音问道。
从前见到的都是男人把女人打成这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女人把男人打成这样。
韶音垂下眼。
多悲哀啊,普普通通的报复而已,居然被当成奇景。
但女性的体力比不上男性,却是事实。
“他以前经常打我。”她低着头,声音很轻,“我被他打了两年,有三次都被他打进医院,我再也忍不了了,今天他又想打我,我就”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大家脑补了一下,露出恍然的神情。
再看方茂年,一个个鄙夷极了。
“我x你妈”方茂年气得快要口吐白沫,“老子今天打你了你x的再说一遍你敢发誓,老子今天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打他还泼他一身脏水,方茂年气得马上就要脑溢血了。
韶音没理他。
医护人员也没理他。
他们的职责是救助他,不是给他伸冤。再说了,就算他今天没动手又怎么样他可没否认前边的话,把他老婆打进医院三回的事。
他这才一次呢,活该
送进手术室,给他接骨。
钢钉都用上了,他接下来一段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方茂年骂骂咧咧,只要醒着就辱骂韶音,韶音倒是买了饭给他送来,笑着倾身下来“刚刚交了很多钱哦。你说,你的钱是用来买平安呢,还是花在你身上当医药费呢”
“如果那一棍子打下去,不是落在你腿上,而是落在你脊椎上,会怎么样”
她笑得美丽,然而说出的话狠毒极了,令她看上去就像一条美艳的美女蛇,吐着阴冷的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偏她还没说完,继续又问道“你那几百万的家底,够不够你后半生花的”
废话当然不够
“你不敢”方茂年怒视着她,浑身绷紧,连冷汗都渗出来了,但是他不肯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强硬地说“到时候你也要蹲监狱”
韶音咯咯笑起来。
直起腰,拨了拨肩头卷发,脸上笑意敛起,淡漠地道“那又怎么样我只要想想你瘫痪在床,我就算在监狱里,我也能天天从梦里笑醒”
说完,又笑了“再说,蹲几年而已,过几年我就出来了,你可是要一辈子躺床上呢,值了”
她简直像个恶魔疯子
方茂年又气又怕,简直浑身发抖,脸上白得没有血色,左右看看,猛地抓起桌上的杯子,朝她砸了过去“滚你滚”
韶音轻笑着,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她下午还要跟客户谈生意呢。
方茂年躺在床上,越想越浑身发冷。
他觉得,除非她死了,否则他是别想好了。她都敢明目张胆地把他的腿打断,真是疯了
他下意识就想告她,让她坐牢。
但是又想,这样就瞒不住了,他妈会知道这件事。
他妈那么疼他,一定会想杀了她。疯女人又不是不还手的人,指定会跟他妈打起来,会伤到他妈。
而且就算她进监狱了,也不可能在里面蹲一辈子。等她出来,他们还是夫妻,按她说的,如果她去借贷,他们全家就算跑路了,也还是会被她连累。
如果离婚呢起诉离婚,快的话几个月,慢的话几年。就算情况好,几个月就离了婚,而她也如他所愿的净身出户了,可她会放过他吗
方茂年想到昏暗室内她美艳似鬼的样子,只觉得疯女人如附骨之疽,会纠缠他们家不放。
他绝望得不得了,甚至想道,不如把家产花光算了一分钱也没有她觊觎个屁没得觊觎,就会放过他了。
但他又想,不对,不对,那她会打他。
他这会儿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浑浑噩噩的,给信得过的朋友打电话,商量此事。
“不会吧”朋友诧异道,“沈萱这么狠的吗看不出来啊”
方茂年简直想哭“是真的”
看看他的腿,难道还能是假的吗
朋友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转,给他出主意“你拍果照威胁她女人都怕这个”
方茂年绝望“你以为我没试过”
他早就试过了好吗失败了
“那,把你爸妈送走,让他们去旅游,你再拍她”朋友出主意道。
上次失败,是因为她的威胁。那如果她威胁的事不在了,岂不就没问题了
“那她不怕怎么办”想到什么,方茂年攥着被子说道。
朋友惊讶“不会吧”
方茂年满眼绝望“你不知道,你不懂她,她可能真的不怕。”
那女人是疯子,她不怕这个,搞不好拉着他同归于尽,她可是干出过“煤气泄漏”的事。
朋友见他这也否定,那也否定,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你祈祷她倒霉,意外去世吧。”
方茂年的眼里闪了闪。
服装厂经营起来后,韶音需要常常出去跑,拓展生意和销路。这一天,灰灰提醒她“方茂年找人把你的刹车弄坏了,你最好修一修。”
“嗯。”韶音把车开进了检修点。
一整天,方茂年在医院里都精神紧绷,激动得不得了。
她会死吧
重伤也行
不能杀人,可是如果她“意外去世”,可就怪不着他了
他心里咚咚咚,跳得急促,一直在祈祷,饭都没吃下去。
他等啊等,没等到“家属收尸”的电话,不知道是期待多一些还是什么多一些。
直到傍晚,手机响了。
他猛地一抬手,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定睛一看,居然是疯女人打来了。
咽了咽唾沫,他按了接听“喂,你好。”
“你好什么呀,是我啊老公。”电话里传来女人笑吟吟的声音。
方茂年心里一沉,说不出的失望涌上。
“老公啊,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
“我今天去给车做保养,师傅发现刹车坏了,给我修好了。哎哟,幸好我去保养了,不然麻烦大了,说不定就要出事”
“嗯。”方茂年失望地道。
“开车真是太危险了。幸好咱爸妈不开车,只是骑着电瓶车哎呀老公,有人开着电瓶车闯红灯好危险差点就被一辆大货车蹭到那人真是胆子大老公,你说咱爸妈不会闯红灯吧”
方茂年脑子里嗡的一声,气得声音都变了“沈萱你敢”
“瞧你说的,什么敢不敢的。不说了,我点的外卖到了。”挂了电话。
方茂年脑子里仍然嗡嗡的,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恐惧渐渐涌上,他发觉身体开始变冷,整个人忍不住发抖。
满手心的冷汗,粘腻湿滑。
他重新将电话打过去,声音空洞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两百万,不能更多了。”
她要离婚,他最多给她两百万。
“不需要。”韶音点的锅包肉,夹起一块橙黄焦脆,裹了亮晶晶汤汁的锅包肉,送入口中,焦酥香浓的口感在味蕾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让灰灰拿走一半吃,含混地对方茂年说道“我一毛钱都不要你的。方茂年,只要你死了,你的钱都是我的。”
放屁他爸妈也能拿一半
但这会儿不是跟她争执的时候,他满心无力,恐惧与愤怒将他折磨得筋疲力竭,闭着眼睛,疲惫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嘻嘻,我舍不得你死的。”韶音脆生生地笑起来,“我还没打你打够呢。”
电话挂断。
方茂年已经快疯了。
他觉得,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了她,跟她同归于尽。
当晚,他做了噩梦。
梦见自己回到家,被老婆打。
她扇他耳光,踹他肚子,在他蜷缩在地上时狠狠踢他,任凭他求饶也不罢休。
有些熟悉,方茂年心想,他曾经就是这么打沈萱的。
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他开始意识到,他曾经对沈萱做的,都在梦里被同样对待了。
不对,他没有按着沈萱的头,让她喝马桶里的水。
“不,不,我没有咕咚咕咚”
他被拴上链子,住在客厅里临时搭建的狗窝里,她给他吃shi。
这个梦很长,长到方茂年绝望,在梦里几次自杀。但是每次自杀醒来,还是在梦里。
以至于他真的清醒后,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而梦境清晰得仿佛真实发生过,一幕幕,一帧帧,清晰地掺杂在他的记忆中,令他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啊”他抱着头大叫起来。
晚上,他又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仍然被虐待,但是虐待的花样有些不同,他记得清清楚楚,她给他吃的shi不一样了,上次是干的,这次是稀的。
接连几次,方茂年的精神都濒临崩溃,而韶音偏偏在这时给他打电话“好吃吗”
方茂年一下子吐了
胆汁都要呕出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颤抖着声音怒吼。
韶音轻描淡写地说“能有什么小玩意。”
现实时间进展太慢了,她不想真的浪费两年在他身上,于是做了点小手脚。
她要早点跟他离婚,还要拿到他的钱,扩大生意,赚更多的钱,做更有意义的事。
方茂年吐得不行,什么都吃不下,但他的腿还断着,需要大量营养来恢复伤情。他吃不下,只能给他打营养针。
“妈。”他绝望又无助,忍不住给自己妈打电话,想获得一点温暖。
老太太跟他闲话了几句,声音里透着疲惫“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睡觉睡不好,老做梦。”
方茂年听到这句,后背上的汗毛一层层竖起来了,惊恐得瞳仁都放大了,忍不住握紧手机,声音不受控制地尖锐起来“妈你梦到什么了”
“哎哟,你别叫,叫得我脑仁疼。”老太太抱怨,“我也不记得了,反正不是什么好梦,醒来就不痛快。”
方茂年的眼泪“唰”地流下来。
痛哭流涕。
他忍不住捶自己的腿,狠狠地捶
如果不是这条腿,他现在就跟她同归于尽
“我答应你了。”他打电话过去。
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破财保平安。
他现在断腿住院,自己做不了,如果找别人做,一是留把柄在别人手上,二是干这种事也需要破财,没有足够多的钱,别人也不干的。
只是心里恨上了,把韶音恨之入骨逼得他这样,他早晚弄死她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蓦地打了个寒战。
他倒是想,但是刹车那次都没弄死她,她就那么好的运气,还有拍果照那次,他明明给她吃了安眠成分,她居然没睡着,还有他和他妈做的梦
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住他,令他吓得再也不敢多想。
等他的腿好一点,韶音把他接回家。
他跟爸妈说要做生意,需要现钱,于是把房子、车子、存款等全都抵押掉,弄了七百多万,全都给了韶音。
然后两人扯了离婚证。
“你说到做到”从民政局出来,方茂年阴狠地看着她说。
如果她还不放手,他真的跟她同归于尽
“唉。”韶音悠悠叹气,“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不想这么快跟你离婚。”她觑他一眼,美眸转动,“本想过上一年半载,再跟你离婚的。”
方茂年冷冷一笑,呸了她一口,转身走了。
离婚的事没有瞒过方茂年的爸妈。方茂年的解释是“她又不能生,谁跟她继续过”
至于赔掉的钱,他打算过段时间找个“被人骗了,钱被卷走了”的借口,跟两老说一下。
或者有别的办法,还有机会弄回来。
韶音压根没惦记他,一个小人物,不值得她放在心上。手里的钱多了,她扩建,招人,把生意铺得更大,甚至租店面营业,以厂家直销的噱头,天天搞特价。
她要打入最底层女性人群。
精梳棉、精致有趣印花的短袖、长袖、裙子、童装,天天打折,十五块两件,二十块三件,天天广播。
还让员工散播一些不实消息,比如老板是个女人,特别好强,相信女人比男人强,招的员工都是女性,还很侠气,比如员工某某被婆婆和老公虐待,她知道后,亲自上门把人救出来,包吃包住,然后调到外地的分店去了,那人离开家里,做事可有劲头了,每个月的奖金没低于两千过。
“真的假的啊”听着售货员小嘴叭叭的,买衣服的客人不禁好奇问道。
售货员都是拿了钱的,指着天发誓“当然是真的如果是假的,诅咒我工作被辞退”
甚至说出更多细节来,搞得很真的样子。
但是,一直没有人找韶音求助。她不着急,等赚得钱再多一点,她会建立一个基金会。
不为别的。如果沈萱在死之前有幸获得别人的帮助,从坑里爬了出来,她一定会充满感激,会想要帮助其他坑底的人。
所以,韶音辞了幼儿园的工作,以开服装厂为起始点,打算做一点事情。
一转眼,她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了。
入了秋,连着三天都是阴雨绵绵。韶音开着车,从隔壁县往家走。车子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上,体验感极差,颠得她皱起眉头。
雨刮器不停摆动着,视线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切换,让她有些烦躁。
这种天气待在家里,喝点小酒,静静听雨声,是不错的感受。但是行驶在道路上,真是烦人。
“前面有人”
在韶音看清之前,灰灰已经提醒出声。
韶音的车速不快,但还是又放缓一些。透过车玻璃,看向前方的道路上。
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人踉踉跄跄地走在路边。
女人没有打伞,浑身被雨水浇透,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愈发显得瘦骨嶙峋。半长的头发湿哒哒地贴着头皮,肩膀向下垮着,脚步仓惶,是失意的人才会有的姿态。
韶音的视线落在她垂落的左手上。随着她踉跄的脚步,那只手以不自然的幅度摆动着。
眉头皱了皱。
“吱”踩了一脚刹车,缓缓开到女人身边,降下车玻璃,冲她喊道“姐妹,搭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