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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只有丧妻
    他不理睬她,她便也不去招他。正好趁着这几日,搬回松香阁住去了。



    借此清净机会,也好冷静下来捋一捋十二年前的蛛丝马迹。虽然已经在心间重复无数遍,但她还是一条一条将记忆中的细节写了下来。



    毕竟她记得再清晰,也只是她自己的记忆,若是下月进宫细查,恐怕还需要旁人的协助,记录下来,总归是有备无患。



    然而,松香阁未置纸张,赵子遇寻了两张之前写药方子的纸,很快就用掉了。



    差千秋去取,却怎么也取不到。



    “听说是咱院儿的,都不给呢。”千秋气的脸通红,难过地捏紧衣袖,不知如何是好。



    从庙里回来后,陆仲安就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不同赵子遇说话就罢了,也不许旁人理她。如此一来,她的要求,府里的人自然也不敢随意准允。



    所幸赵子遇也无所谓,不就是一张纸,她一个大活人,还能找不到一张纸不成?



    赵子遇想到顾芸,又想起太久没见她,立时借着这个由头去寻她。



    结果到了烟雨轩,赵子遇又傻了眼。烟雨轩的侧门不知什么时候封上了。原先这处侧门,直接可以通到顾芸的院子,这一封上,赵子遇只得绕去前门,又被守卫给拦了下来。



    打听之下,赵子遇才知道,她在云水居纵火的第二日,顾芸就到老爷子处要求和离了。据烟雨轩的婢子透露,当时顾芸以自己无所出为由,自愿和离,并未提及陆昭。



    她态度坚决,陆老爷子劝说未果,便让她考虑一段时间,冷静下来想清楚。后来陆仲安出事的时候,陆昭吩咐顾芸照顾陆老爷子,顾芸再次提起和离的事。



    老爷子这才彻底没有办法,他又思及陆昭对顾芸嫌恶的态度,以为这是陆昭和她商量好的,便也只得答应,遂让人通知陆昭写放妻书。



    岂料,陆昭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当即就不愿意了,死活不写放妻书,还跑到老爷子那里大闹了一场。据说众人从未见三公子如此鲁莽,而且还是在老爷子面前大放厥词——“我陆昭这辈子只有丧妻,绝无休妻。”



    气的老爷子打了他一巴掌,当时陆仲安还未醒过来,生死难料,被陆昭这么一闹,老爷子气得又犯了病,整个陆府乱成了一锅粥。



    顾芸见状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造成了一切,索性连放妻书都不要了,什么都没拿,留了封诀别信就独自一人离开了陆府。



    不幸的是,陆昭有个叫临月的宠妾,当时正在院子里,亲眼目睹顾芸走了,当即兴奋地跑去找陆昭,大大的告了顾芸一状,吵着闹着要陆昭休弃顾芸。



    休妻,与和离还有些不同,和离的女子并无大错,尚可再嫁,被休弃的,却是会遭人唾骂,难有再嫁的可能。临月以为,像顾芸这样私自跑了的,陆昭定然咽不下这口气。



    结果陆昭确实是没咽下这口气,却没把气发在休妻上,反而策马长街,把顾芸给追了回来。



    “啧,那天真是吓人呢。”烟雨轩的两个婢子小声嘀咕。



    “特别是夜里,整个府上都死气沉沉的,其他院子都没声儿,连风声都没有,只能听到三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后来这里就封上了,三夫人的院子更是任何人不得进出,我们送饭都进不去,要先给公子,公子自己拿进去。”



    赵子遇愕然,追问:“为什么是你们送饭?大莲和小莲呢?”



    两个婢子面面相觑,眼中有泪光闪动,并不愿说下去。



    赵子遇与她们周璇良久,其中一个才颤声告诉她:“大莲死了,小莲被锁在柴房里。”



    顾芸被关起来后,不吃不喝。陆昭也不生气,也不打她。他叫人把大莲和小莲带走,只要顾芸不吃饭,他就威胁要卖掉大莲和小莲。



    原本陆昭也只是叫人做做样子,好吓唬吓唬顾芸。但是关押大莲的那个家奴,是临月的人,莽夫一个,平日里为临月办事,知她受宠,便也嚣张惯了。为了到临月面前邀功,竟然随便找了个由头,下重手将大莲打死了。



    “三夫人还不知道大莲死了,公子叫我们骗她说,大莲跑了,她还能偷偷高兴一点。后来公子又说,若是夫人对老爷说放弃和离,他就把小莲也放了。”



    “嘘!”其中一个婢子吓得不轻:“别说了。”



    “我见她和夫人好,我才说的。”说话的婢子也吓一跳,捂住嘴辩解:“而且我也担心小莲,要是小莲也死了,可怎么办。”



    “这么说,三夫人并没有放弃和离?”赵子遇问。



    “不呀,她和老爷说过放弃了,听说还和公子一起磕头发誓了。”



    “那为什么小莲还被锁在柴房?”



    年纪稍长婢子扁扁嘴:“公子反悔了呗,反正夫人在老爷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了,总不能再去说要离。但要是放了小莲,夫人可不会那么听话,万一又跑了怎么办。”



    另一个婢子叹息一声,小声道:“其实以前,就算公子不锁着小莲,夫人也很听话呢,真不知道他们闹什么别扭。”



    “是啊,夫人以前多好呀,也怪不得公子疑心,以前就算公子不常来,夫人见了公子也会笑的,现在公子整日守着夫人,夫人也不笑了。



    前几日还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公子敲门也不应,一看之下,才发现门窗都被堵死了,竟然是从里面堆了书架柜子什么的。你可没见到,七八个家奴都没能把门撞开。后来又拿斧头砍,砍了足足半天时间,才破开个口子。那些柜架那么重,也不知道夫人那样瘦弱的一个人,是怎么把它们挪到门窗后面的。”



    “可不嘛。”年纪轻的婢子接过话,唏嘘不已:“而且外面那么大动静,夫人也不吭声,可把公子急坏了,围着她那处院子就打圈的转,边儿转边用手敲门和墙,使劲喊她。到最后门破开的时候,公子手上全是血,嗓子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门破开后,跑进去一去看,顾芸就坐在床边,跟个没事人一样,神色平静,好像方才那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坐在那里,见到陆昭进去,竟然笑笑说:“你来了。”



    陆昭浑身都在抖,面上惊惧未散,可是看到她难得展颜,居然大气不敢出,也勉力对她笑笑。



    那笑容难看极了。



    “叔平,你看这是什么?”顾芸拿起一块不成形状的东西,柔声问他。



    那东西破碎,拿起来的时候还在掉着粉渣。捧在顾芸莹润的手里,像一点残败的栀子。



    “是玉佩。”陆昭盯着她,一点一点靠近她,从嘶哑嗓子里挤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