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楚翘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沈柏丞这么多年的经商经验,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很多,但像丁楚翘这般明面上害人的倒是头一次见。
不过十八岁的少女,城府还有待提高。
当即他和沈默笙不约而同的往前一步,彻底隔绝了她与沈念阙的视线。
沈柒画温婉的眉眼顷刻冷凝了下来。
沈默笙冷声开口:“礼物我们自然是准备了,不用你操心,还有,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不然别怪我不念及亲情。”
丁楚翘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脸色也白了一些。
“默笙哥,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女孩作势就要解释,但在场的几个人跟她都不是同一个战地的,所以,她现在无疑是小丑跳梁。
向来温柔待人的沈柒画也冷着嗓子开口:“楚翘,你若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说出刚刚的那番话,我们都比你大,见过的人比比皆是。”
你这点伎俩,只能说连别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丁楚翘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正当气氛陷入尴尬中时,白玉娥过来救场了。
老夫人穿着青色的旗袍,饶是保养再好脸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锐利,黑发中掺杂着几根白丝,用一根木簪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严肃、不好接近的气场。
她先是一一扫视了沈柏丞等人,目光在沈念阙身上停留的最多,老人眼底的不喜转瞬即逝。
“翘翘,怎么了?”
白玉娥牵起丁楚翘的手,似乎无形中给她注入了一股力量,女孩扯了扯嘴角,低敛了眼睫:“没事,可能是我说错什么话惹默笙哥他们不开心了。”
沈默笙:“……”
求你别叫我默笙哥,听着脑壳发麻。
丁楚翘的段位不高,至少在沈柏丞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
之前是看在丁月湾的份上给她面子,可惜如今她竟把主意打到了沈念阙身上,那么就不需要任何顾忌了。
敢当着他们的面算计点点,当真是活腻歪了。
一时除了沈念阙,所有人心中都对丁楚翘产生了敌意。
丁楚翘再傻也感觉到了,她也不多说,匆匆忙忙的就拉着白玉娥走了。
白玉娥的声音飘过来。
“翘翘,是不是那混小子欺负你?你跟奶奶说,奶奶为你出头……”
沈述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沈念阙。
发现她面色如常,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抹失望时,心头的巨石才算落地。
“点点,她不疼你我们疼你,你看爸妈,还有爷爷,我大哥二哥二姐,这么多人疼你,你放心,有我沈述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下次要是那丁楚翘再来阴阳怪气,你告诉三哥,三哥找人揍她去!”
语罢,青年还挥了挥拳头。
沈念阙笑了笑:“她不值得我放在眼里。”
丁楚翘就是个心机深但道行不高的普通人罢了。
*
此次前来赴宴的人很多,离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沈念阙被沈默笙他们围在了中间,岳晚漾去拿果汁,只是往回走的时候,丁楚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面前。
“岳晚漾,我们合作吧。”
轻飘飘的嗓音夹杂着几分高高在上,丁楚翘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岳晚漾的长相比丁楚翘要精致很多,她面上的神情冷淡,一双眼漆黑透亮,但就是莫名的有些渗人。
她没有说话,于是丁楚翘继续添油加醋:“刚刚我也看到了,你站在沈念阙身边就跟个影子一样,柏丞哥他们压根就没注意到你,你心里难道就不难受吗晚漾?”
最后一句话带着蛊惑的味道。
岳晚漾的眼神晦暗了几分,见此,丁楚翘的心底涌上来一种名为洋洋得意的情绪,她知道岳晚漾是听进去了这句话。
同为养女,她知道她们有着什么样的相同心理。
沈念阙是货真价实的豪门千金,即便不小心得罪了人也会有很多人护着,可她们不一样了。
只是豪门心血来潮收养的可怜虫罢了。
如果出现利益冲突,首要牺牲的就是她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
所以为了自己的以后,她不得不早做打算。
“怎么样晚漾,要不要和我一起联手对付沈念阙?只要她没了,你就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千金,柏丞哥他们的注意力也会回到你身上。”
快答应吧,快答应吧。
岳晚漾心底黑暗的一处在不断的叫嚣。
她太阳穴突突的跳,有些发疼,握着果汁的那只手也在用力的收紧。
这边暂时没有很多人,因此她的反常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丁楚翘注意到了岳晚漾的情绪波动,继续火上浇油,大有一副要拿下她的意思。
“别犹豫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是合作互赢,敌人都是沈念阙,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不勉强,只是以后被扫地出门了可别哭鼻子……”
“闭嘴!”
岳晚漾充满怒气的声音成功打断了丁楚翘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丁楚翘愣住了。
还没回神,就见面前漂亮的少女蓦然凑近她的耳畔,嗓音低哑,给她一种男孩子的错觉。
她说:“我不会同意的。”
“丁楚翘,你要是敢伤害姐姐,我就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不光是我,大哥二哥二姐三哥都会厌恶你。”
“你要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别打姐姐的主意。”
“你只是养女,弄死你想必也非常简单。”
丁楚翘现在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浑身冰冷,她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瞳孔紧缩带着恐惧。
被这种情绪主导了,以至于她一时忘记了刚才岳晚漾凑过来时的那抹错觉。
也正是这一纰漏,让岳晚漾保住了自己的秘密。
她端着果汁走远了,丁楚翘还站在原地,许久,穿着粉色礼服裙的曲文瑶在母亲汤慧心的怂恿下慢慢朝着这边走来。
她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曲文瑶。”
丁楚翘回神,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礼貌的回了一声:“你好,我是丁楚翘。”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虚弱,前来抱大腿的曲文瑶故作关心的问道:“楚翘,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下?”
对于这个陌生人的好意,丁楚翘点头。
曲文瑶扶着丁楚翘转身的瞬间,对站在不远处的汤慧心比了个ok的手势。
……
岳晚漾自然的把果汁递给了沈念阙。
“姐姐,你要小心丁楚翘。”
对于来自养女的提醒,沈念阙点了下头:“我知道。”
得到她的回应岳晚漾心底的石头还是没落下,她不想看到姐姐受伤的样子,哪怕姐姐看起来很厉害,但像丁楚翘那种小人,阴招肯定特别多。
所谓防不胜防。
岳晚漾的提点让几个哥哥姐姐也升起了警惕的心思。
当初点点被拐走后的几年里,白玉娥和丁家庆的意思就是想把丁楚翘过继到丁月湾名下,只是当时母亲没答应,于是他们就退而求次,把户口上到了大儿子丁耀名下。
丁耀也就是丁楚翘名义上的养父。
只不过两人的感情不深,因为丁楚翘大多都是被两个老人亲自带在身边,并且亲自教导。
如果要说丁楚翘对沈念阙有什么恶意的话,那么就只有这个事情让她耿耿于怀了。
七岁的年纪已经开始记事了。
沈默笙讥讽的笑出现在了眼底,一双丹凤眼狭长:“不过是个养女,如此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
点点岂能是她这种人可以比的吗?
从她对沈念阙升起了那抹恶意时,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她以后的结局。
*
寿宴正式开始。
作为今天的主人公,丁家庆穿着定制的西装站在台上发表讲话,虽然人老了,但身上的气势却是不容置疑。
妻子白玉娥和孙女丁楚翘站在下面,只不过年轻女孩旁边多了一个同龄的女孩。
那女孩正是曲文瑶。
沈念阙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看来曲星微撒的小药粉已经全部失效了,否则凭着那满身的红点点,曲文瑶今天也是不敢来参加寿宴的。
曲家和沈家已经正式结仇。
苟睿沧带着妹妹苟知阮朝着沈述他们这边走来,苟知阮小小的一只安静的站在俊美青年身边,羞涩胆怯。
她小小声的一一叫了人。
苟睿沧伸手在妹妹头上揉了一把:“阮阮,这些都是自己人,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下次声音要大点,要是以后你嫁人了被欺负了怎么办?”
苟知阮低头乖巧的哦了一声。
沈柒画笑:“阮阮还小,慢慢来不着急。”
几个人里面,苟知阮第一喜欢沈念阙,只是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上去跟她搭话。
就在她陷入纠结的时候,上面的话已经讲完了,提前在花园里摆好的酒桌已经上齐了菜品,人们纷纷落座。
沈家人坐了一桌。
兄妹几人很有默契的把上午丁楚翘的事情说了一遍,沈述添油加醋的指责丁楚翘,当即夫妻两人外加一个沈钦国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没想到丁楚翘竟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欺负点点,当真是胆大包天!
沈念阙比他们淡定:“你们不用管,我能自己解决。”
丁月湾心疼,面露担忧:“这怎么可以?点点你放心,有我们在丁楚翘肯定不敢做小动作,哪怕就是妈出面维护也不行!”
白玉娥和丁月湾的母女情早在当年就出现了裂痕,现在更是岌岌可危。
沈维也表态:“有爸爸在,她不敢造次!”
沈钦国吹胡子瞪眼,心里把那丁楚翘已经狠狠嫌弃了一番:“就她那样,也就只有丁家庆他们把她当个宝,论长相,还是我们点点好看,等回去了爷爷给你多物色几个高大魁梧的保镖。”
沈念阙:“……”
保镖就大可不必,说不定连她都打不过。
但她没有拂了老爷子的好意,心里琢磨着喊苏玺快点过来,说不定到时候沈钦国沉迷棋局,也就忘了保镖这回事。
沈柏丞表示赞同沈钦国的提议,沈柒画和沈默笙也点头同意。
远在另外一桌的丁楚翘掩嘴打了个喷嚏,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但她也没多想,只当自己是多疑了。
饭桌上,丁家庆和白玉娥不停的在夸赞丁楚翘,说她被调香师协会的人选中,暑假就要去当学徒了。
一时艳羡的目光四起。
丁楚翘享受着这等目光,她把耳畔垂下的发丝撩到而后,谦逊的说道:“还是多亏了爷爷的引荐,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丁小姐真是谦虚,我们都知道调香师的门槛高,这哪能用运气好就搪塞了呢?”
“丁老爷子好福气啊,有这么个优秀的孙女,改天我让我家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过来向丁小姐取取经,她要是有丁小姐一半优秀我就知足了。”
“是啊是啊……”
……
路过拿水的沈述不小心就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全部听了去。
他面露鄙夷。
丁楚翘优秀?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说不定那调香师学徒的名额还是走后门得来的。
下午的时候,沈柏丞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才按下接听键,是公司里秘书打来的,大致就是说今天有人过来拜访,问他现在在哪里。
“今天有事,推到明天。”
沈柏丞的嗓音低沉磁性,他掐断电话往回走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柔弱的少女。
此人正是叶知桑。
男人当即眉头就蹙了起来,满眼的不悦与厌恶。
心里却在想叶知桑是怎么混进来的。
然而面前的女人压根就不让他反应,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沈柏丞的手腕,男人只感觉一阵刺痛,甩开她的手后刺痛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叶知桑眼底的快意一闪而过,她仰起头,故作凶巴巴的道:“我只是来提醒你,钱我会还你的,但请你不要来干扰我的正常生活!”
沈柏丞:???
这人怕是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
亦或许是霸道总裁看多了,总之就两个字来形容——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