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深陷震惊里,与此同时,地窖口中缓缓探出了一个散着头发的脑袋。
那脑袋脸上的皮肉似乎被融了,血肉模糊的。
他的面上不剩多少好皮肤,只有鲜红的肌肉外露,两只眼睛鼓鼓的外凸,被白色的云翳覆盖。鼻子上的皮肤也没有了,只剩两个孔洞就像蛇的鼻子。由于腮上没有肉,一口牙齿如獠牙尽数暴露在外。
这就是地窖臭味的来源。
有一个,也可能不止一个吸血傀儡躲在里面。虽然是大白天,可是兵士们的脚步惊动了它们,让它们蠢蠢欲动。
被拽住手的兵士见状,大叫一声“活尸”
十余个人里有不少是上过战场的,死人活人还能分不清楚这肯定是一个死人,却还能反手抓住人,那就只有活着的尸体了。
瞬间的吃惊后,兵士们迅速做出应对之策,一个个都怪叫着拔出刀剑。
被抓住的人极力想要脱身,弯腰抬腿,死命把活尸往地窖里踹。
谁知,它似乎更为兴奋,赫然向上蹿去,兵士几乎和这个恐怖的头颅面贴面。他受了极大的惊吓,却怎么也甩不掉活尸拽着他的手。他不由得往后倒下,竟然把活尸带出了地窖
一群人围着活尸,却不敢动手,生怕伤了自己人。
活尸骤然被拉出洞,整个趴在那个倒霉兵士的身上。
活尸的身上散发着这个世上最恶心的味道,腐烂、腥臭,几乎是所有臭味的集合。被扑倒的兵士几欲呕吐。
活尸离了地窖,起先不动,猛然又抽搐起来,随后身上开始冒起青烟。
被活尸趴在身下的兵士几乎吓哭,好半天才从下面挣脱出来。
周围的人都吓得发疯,所以持着刀剑的手变得格外狠辣,对着抽搐不断的活尸一阵乱砍乱刺,很快就把活尸剁成了一团骨肉分不清的尸块。
随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谁都没有看过这种东西。
然而沉默也只是少顷,很快地窖里又传来了如同有人害喘病的声响。
柳牧景在亓雾县满城跑的大汗淋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后面的几个兵士就像狗皮膏药,怎么样都甩不掉。甩不掉会怎么样,他不敢去想。他万分希望,他们别再追赶他了,他实在跑不动了。
太累了,一个踉跄,柳牧景失误,险些摔倒在地。他在倒地的瞬间,单手撑地,凭借这股力量,翻身起来继续跑。
就在他为自己担忧时,身后突然响起哨声,三长两短。
柳牧景身后追赶他的脚步声停了,不歇的箭雨也停了,追击他的兵士在往回跑。
柳牧景气喘吁吁地停住,放弃自己刚才的想法。如果哨声是因为骑兵发现了太子,那还不如让他活活跑到累死。他的心里饶是一惊。
惊过之后发觉,这哨声是骑兵们表示遇到了危险。
柳牧景是宫里的禁卫领率,在这之前还在军营里度过好几年。
这哨声分明是自己人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威胁,或是情况发生重大的变化。如果是太子被擒,那应该是收队的哨声,暨一长一短。
柳牧景没有犹豫,回头便往骑兵们消失的地方赶去。
他要去看一看,到底为什么骑兵们居然放弃追赶他。他的心中有种隐隐期待,也许和亓雾县变成空城有关。
玄羲和金山在废弃的屋子里交换完见闻,又叙了旧。
金山这才说起亓雾县巨变的情况。玄羲听完霍得站起身来,把坐在他身上的金山也带倒。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满怀歉意把金山拉起来,双手扶着金山。
玄羲想到的不止是眼前亓雾县的困局,还有白州。
柳牧景在京都前往中州的官道前截住他时,曾经说过,已经通过家族的情报线向他的叔父专递消息,并且让他叔父告知华楠。
但是,两个月过去,他们在深山里收不到任何消息,来到亓雾县,居然追赶他们的骑兵先至,依旧没有舅舅华楠的任何消息。
如果舅舅愿意援助自己,理应在京都去往白州的各个点备下人马接应他。可是,现在依然杳无音信。
如果舅舅压根就没有援助自己的意愿,那他去白州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是自投罗网。
现在说这一切还太早,毕竟亓雾县的困境应先解决。也有可能结果是,华楠派人在亓雾县接应过他,但亓雾县发生了巨变,故而彼此失去联系。
他思索着,把金山拉起来时,玄羲的鼻尖蹭到了金山的头发,忽然,他觉得自己的整个面孔都很温暖,周围全是金山的气息。
他心里的冰冷褪却了,只觉得很踏实。似乎亓雾县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只要金山在身边就很好。
金山意外被他带倒,觉得没有什么,只是玄羲骤然道歉让金山很不适应。玄羲变了很多,以前的那种风光霁月都不见了,变成了一颗闪闪烁烁的小星星。
“干什么突然道歉怎么你不好,就算真摔着我,也不至于这样郑重的道歉吧。”金山笑着问。
玄羲听了金山的问话,沉默片刻,末了答道“我只怕你会丢下我。”
“我只怕你会丢下我,我只怕你会不要我。”玄羲的话里透露了从来没有的卑微。
他一无所有了,失去亲人,失去地位,失去财富。从万人景仰,到被人通缉,他的人生天翻地覆。让他面对金山,不自觉有一种小孤儿似的赖皮。
金山不忍细想,忽然眼眶一热,赶在自己落泪前,她一拍胸口,“怎么会。干嘛说伤春悲秋的话。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两人相扶相携手,还待说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三长两短的哨声。这哨声来得不详,似乎是骑兵们遭遇大敌,遇到了比任务更为要紧的事情。
兵士们很快聚集到一起。追赶柳牧景的那部分人,有人上来就怒骂“柳领率的功夫如何,你们不会不知道老子就快得手了,突然把老子叫来,若是没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