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出去已有大半日,虞陆收拾好东西就一直站在院门口等着,望眼欲穿,心中有些担忧,终于在日落之前盼到她的身影,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去询问:“昭昭,可算回来了,马夫请到没有啊?”
又看见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姑娘,虞陆愣住,虞昭连忙为她介绍:“这是藕花和莲叶,双亲不在了,无处谋生,会些功夫,此后就跟着我们。”
藕花莲叶脸长得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五官虽不算太精致,看着却讨喜,虞陆细细听虞昭说明情况后,连连点头:“也好,女儿家一路同行也方便些,只是……”
说话间,虞陆看了看莲叶手中的伤,有些担忧道:“这姑娘的伤……”
伤口整治好,疼痛便少了些,听虞陆语气担忧,莲叶脚下一点,轻松上了旁边的柿子树,单手摘下两个柿子,跳下递给虞陆。“夫人放心,我和妹妹自小习武,伤痛是常事,并不影响行路。”
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虞陆拍手称奇,见她手伤了身手依然敏捷,放下心来。连连点头致谢道:“劳烦了,今后还请二位费心了。”
又见她二人衣衫破旧,虞陆连忙引着几人进去,生火做饭。饭毕,给花叶二人烧水沐浴后,这才一同商议着行路的事。
顾忌着莲叶的伤,几人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先休整一夜,天明之后再出发。
木屋只得两间房两架床,虞陆心忧莲叶的伤碰不得,见藕花性子闹腾,害怕她晚上乱动会碰着,主动提出让莲叶跟自己睡。
见此,虞昭赞同,带着藕花回自己屋子,将头发散了欲歇息。
转头一看,却见藕花定定地看着自己,虞昭与她对视,疑惑道:“怎么了?”
“你长得真好看,怎么不嫁人啊?”莲花望着眼前的美人,明明也不带花也不抹粉的,却比那画中的神女还漂亮些,不由发问。
蓦然被这样一问,虞昭愣住,藕花没心没肺,并未察觉到异样,继续道:“长得好看心又善,还这样有钱,得多好的人才配的上你啊,知县家的大儿子都配不上……”
忽瞥见虞昭眼眶红了,藕花立刻住嘴,好似知道什么了,试探问道:“你嫁过人对吗。”
虞昭犹豫着,后还是点头,又听她问:“他对你好吗?”
又轻微点点头,虞昭咬着牙想将泪水憋回去。
看她这样伤心,莲花在心中胡乱猜测,闭口再也不提了。只道:“那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听她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虞昭松了一口气,上床盖好被子,闭着眼睛,却迟迟不能入睡。
一直到半夜,藕花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虞昭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忽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虞昭立刻警觉睁眼。转头一看,旁边睡着的藕花显然也被这轻微的声音惊醒,睁着眼睛警惕地望出去。
窗外的月光洒进,可以清楚看到一个影子正缓缓朝床边移动,藕花正要下床防备,被虞昭拉住,低声道:“我娘腿脚不便,莲叶手又伤了,不知来人底细,不能冲动。”
闻言,藕花点头,也低声回道:“我姐姐定然也醒了,会护好夫人的,你跟我从窗户跳出去,引开视线,再者,探清情况才好动手。”
说罢,藕花带着虞昭轻手轻脚下了床,潜到窗户边。
只见那人已经潜到了床边,高高举起刀,落在床上那一刻,藕花将虞昭一揽,跳出了窗户。制造的声响不小,成功引开那人注意力,只听他大声一喊:“追!”
院子里果然还潜伏着几人,听这一声令下,立刻追上来。藕花身手敏捷,几步上马,马鞭挥舞的同时,流畅地将虞昭捞上来,身后几个黑衣人一看,顾不上其他,皆骑上马紧追。
心中担忧,虞昭忍不住往后观望,见院中打着火把的人全部追出来了,松了一口气,告知藕花:“大概有五六人左右,对付不了,找个地方藏好才好。”
闻言,藕花有些苦恼:“这个时候往哪藏啊。”
眼睛一转,藕花忽有了主意,掉转马头,带着虞昭拐进城里。正值三更天,城中寂静,只有一个地方热闹,且藏得住人。
藕花骑着马左拐由拐,远处传来一阵喧嚣,那喧嚣越来越近,虞昭看着周围装饰变化,有些吃惊。又听藕花急切嘱咐道:“你往花巷子里躲着,所有人都知道,那巷子里时常有人躲着亲热,不会蓦然进去的,蹲在酒缸子旁边别动,黑灯瞎火别人看不见的。我将他们甩开就来。”
太荒唐了!但是还未等虞昭做反应,藕花就把她往地上一放,掉了个头换方向跑走。
后面的人追着上来了,虞昭不得以,只能往那巷子里钻去,按藕花所说,缩在酒缸子边一动不动。
果然,待虞昭呼吸平复下来,就听见黑暗中传来有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处境十分窘迫。虞昭把头埋下,生怕被人发现。
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对,那些人嘴中念着些**之词,过一会儿还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一个声音娇滴滴道:“官人饶了奴家吧,奴家已是半老徐娘,那些娇美的鲜花还需有人栽培呢。”
又有一男声回应:“那些个小兔子生手生脚,哪有你来得称心啊。”
声音仿佛就在旁边,虞昭屏息凝神,害怕得呼吸都不敢。
忽觉得脚上好似有东西在爬,以为是老鼠,虞昭忙睁开眼查看。
这一眼,让虞昭天灵盖都被麻意侵蚀,只见一条蛇歪歪扭扭,正将身子立起,嚣张地对她吐着芯子。
对这东西恐惧至极,虞昭来不及思考现在是何处境,当即惊叫一声吓得站起,胡乱踢开想逃走。
被惊着的不仅是她,那些欢客见暗处藏了个人,只以为是那家母老虎来抓奸,裤子一提拔腿就往外跑。
留下几位衣衫不整的姑娘面面相觑,唾骂几声,不甘心转身从侧门回去了。
唯独离得最近的那位皱纹满面的老鸨没走,好似十分愤怒,几步上前拉住虞昭大骂道:“你是哪家的?这样不懂规矩,老娘今日好容易……”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就着月光,那老鸨只将虞昭的面貌看了个大概,已是美得惊心。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虞昭慌乱甩开她的手,镇定致歉,转身就想跑。身后的老鸨却眼睛一亮,迅速上前追上
,死活将虞昭拉住,嘴上朝里喊着:“都给老娘出来帮忙!”
好在她力气不如虞昭的大,又被甩在地上,虞昭快步想跑,被前方侧门出来的人堵住了,被按在墙上,寡不敌众,挣脱不了。
里面的人闻声,出来帮忙的看热闹的越来越多,都是些画着浓艳妆的姑娘,其中一个性子虎,见虞昭挣扎得厉害,果断抄起棍子,朝她额心一击。
那痛感剧烈,逐渐变成了昏意,虞昭撑不住意识,双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
见此,老鸨大叫一声,连忙叫人递上灯笼,将虞昭翻过来查看,看清后,迅速转头,狠狠扇了旁边人一巴掌:“这样好的样貌,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被你一棍子伤了额头,老娘饶不了你。”
闻此言,所有人都来了兴趣,凑上去围成一个圈,等看清后,惊叹连连。
“这姑娘若进来,洁玉姐姐花魁之位不保啊。”
“就算这额头伤了,还是一副招人疼的样子,比不上比不上。”
那下手之人见此,生怕被罚,连忙出谋划策,企图将功赎罪。讨好道:“妈妈,我知有一法子,保准她容貌不受额心这伤的影响,还越发倾城。”
那老鸨得了个可人儿,本就高兴,听了这话,更是欢天喜地。方才的不快一消而散,连忙吩咐道:“手轻些抬进去,好好养着,老娘此生的财路靠她了。”转头又拉着那人,一边走一边急切追问:“什么法子啊……”
楼下的人七嘴八舌吵闹成一团,楼上有一位女子,倚靠在栏上,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勾,叹道:“怎你还是没逃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