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发了话,许了如此丰厚的彩头,一时间,各宫人兴致越发高昂,互相打好商量之后,纷纷站了队,使出全身的劲儿给在院子里打闹的几个人助威,吆喝声呐喊声劲儿头十足,这一通闹出来的氛围,当真比过年都还热闹些。
财迷了眼的藕花,一听虞昭说出了金银颗子这四字,瞬间眼睛直至发光,看见了钱财,就仿佛就是看见了自己的命根子,顿时燃起了一腔豪迈斗志,停顿片刻腾出空正式活动完手脚,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阔步往茉香所在的方向逼过去。
看热闹的宫人们自然拎得清她们各自的实力如何,所以大多是押了藕花取胜的,听着这一种鼓起声,藕花得意洋洋,三两下就追过去,用庞大身躯把茉香死死堵在墙角,伸手往她脸上糊去,得意道:
“茉香姐姐姐姐可别怪我,这么多人站我这头,能不能得娘娘的赏,全看我努不努力了,所以为了不让她们失望,只好多有得罪了。先前姐姐说我是半面鬼,那现在,我就赏姐姐做个黑面鬼吧,娘娘金银颗子,可就没有姐姐的那份儿了。”
“娘娘快拦住这小姑奶奶,救救奴婢吧……”
说话间,茉香整张脸就已经被涂成了黑面包公一般,被藕花那双大手死死按住,费尽全力挣扎,也挣脱不开,无奈之下,只得扯着嗓子向虞昭寻求帮助,哭笑不得道:
“娘娘,奴婢再不敢惹这守财奴般的小姑奶奶了,您救救我,奴婢不要赏,都给了她吧,没被她抗出去买了,奴婢已是觉得是万幸了。”
“好了,藕花住手,算你赢了,过来拿赏吧。”
打闹归打闹,分寸不能失,虞昭同众宫人取笑得差不多了,连忙吩咐了让藕花住手,摘下腰间的荷包递给下人们,大方道:“分了吧,每人都有,赢了的拿双金银,输了的拿单金,茉香被这花丫头抓住折腾受委屈了,本宫为你做主,也可得双份。”
天降横财,宫人们霎时欢呼着谢恩,后一同围上前去,争先恐后哄抢那钱袋子里的金银,又闹出好一阵热闹,这时,宫门外头却传来了敲门声,众宫人训练有素,立刻压下声音安静下来,开始保持警惕。
禁足期间,明律规定不许有任何人人过来探望,在大白日明目张胆前来的,却没听到天子仪仗声,定然不会是楚子凯。可除此之外,还有谁敢来擅自拜访呢?
虞昭思量着,今日送用物,送吃食的人,一大早就已经来过了,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登门拜访,遂谨慎吩咐茉香道:“先不慌开门,你去门口,问问是谁再说。”
听了令,茉香连忙应下,拿出手绢沾了茶水,仔细把面上的煤灰擦干净,这才急忙过去门口,耳朵贴在门上问道:“是何人敲门?”
一苍老声音响起。
“微臣御医院院首胡仁礼,奉命来为懿妃娘娘请平安脉。”
闻言,虞昭心头算了算日子,今日确实是到了该把脉的日子,连忙默声给宫人们打眼色,指挥着让他们迅速将院子收拾干净,这才起身带着他们往会客厅去,边走边吩咐道:“请胡院首进来吧。”
清净了这好些天,朝晖宫头一次开门迎外客入门,众宫人闲下来多日,待客的礼数生疏了这么些天,上手都不娴熟了,要茉香一一指挥着,备茶的才知去备茶,拿赏人荷包的才知该去拿荷包。
一通忙活,堪堪准备完毕,内侍就刚好带着胡仁礼进殿了。
“臣胡仁礼给懿妃娘娘请安,”
好在这胡院首看了大半辈子的病,医术精湛却已白发苍苍,许是老眼昏花,并没有察觉出有何异常,跪下行礼后,中规中矩禀明来由:
“今日是娘娘请平安脉的日子,臣来之前,特地去请示了陛下,得了他的允许,这才过来朝晖宫为娘娘请脉。”
如今虞昭为戴罪之身,凡事小心翼翼定然才不会出差错,胡仁礼这谨慎之举很是妥当,虞昭微微点头,吩咐藕花端上凳子,出言赐寻,将手伸出,轻声致谢道:“有劳胡院首了。”
胡仁礼起身上前,落座之后为虞昭搭好脉,闭目仔细听着脉象,此期间,在场的宫人们只敢瞪着眼睛观望,不敢发出声音干扰,殿中变得安静无声。
诊脉时需静坐,虞昭百无聊赖,随意将目光投向院子中,忽瞧见门外立着一个个,是个身着布衣的男子,一身装扮与宫中办差的宫人们格格不入,顿时让觉得心生不解,问道:
“外头那人,可是胡院首您带过来的,宫中为何会有身着布衣短襟之人?”
顺着虞昭的问,胡仁礼回头望了望那人,如实告知缘由:“回娘娘,是因先前发生了凌妃娘娘因蛊玉珠小产一事,陛下为了避免御医们再因分辨不出流传在民间偏药而犯错,遂就下旨,寻了些医术高明的布衣郎中进宫伺候,同御医们一齐看药列方子。。”
此举是楚子凯长了教训之后寻得补牢之法,有备无患,虞昭觉得甚有道理,便随口嘱咐道:“那此后送入膳房入膳的药材,最好也能请他们查看一二,定要保证送入陛下和诸位嫔妃口中的膳食对身体无害才好。”
“娘娘放心,这是自然。”答完话后,胡仁礼在细听了一会儿虞昭的脉象,起身后退于殿中,拱手躬身请罪道:
“微臣无用,今日以脉象来看,娘娘体内寒气,依然也没能完全驱除,可见这段时日用的方子,效果亦是甚微同无。”
意料之中的失望,这些天来喝了不知多少数目的汤药了,虞昭只觉得舌头都要苦掉了,可体寒一症状,始终难以治愈,不过失望多了,一次次的失落便不如从前那般难受了,虞昭和颜悦色安慰胡仁礼道:
“胡院首这双妙手不知救过多少人性命,万万不必因本宫而妄自菲薄,这顽疾你不能除,普天之下,怕是再无人有信心敢打包票除得了的,是本宫自己此生无福,不该怪罪其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