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一切都在。
包括她。
冬天的早风,也有不凛冽的时候。
比如此刻。
看着那已经跑远的人,在冬日斑驳的树影中时隐时现,封桀疾步朝着自己的人间美好追上去,眉眼温柔的几乎融化:“荞荞,等等我!”
楼顶之上,月桐和宿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一眼眺望过去,恰好能看见那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
半晌,月桐问了一句:“姐姐会跟封桀在一起吗?”
这个疯丫头难得这么安静乖巧,宿池低头看了她一眼,也就把她心中所想猜了个大概,视线又落在远处公园小道上在晨光中奔跑的那两人身上,没有回答月桐的话,只是说了一句:“老大现在多了人气儿。”
月桐怔怔出神。
以前的姐姐是什么样的?
是阴冷无情的,除了安白和时晏谁也没见到过她的温柔,及发自内心的笑容。
行走在危险边缘,时时竖着防备,连秦清淮她都防着,连她都防着…
但自从境外回国,遇见封桀之后,她好像有了喜怒哀乐,有了人间烟火…
她在封桀身边,有时候真的很松懈,有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娇俏和轻松。
这样看起来,是很美好。
可是…
月桐喃喃又低语:“他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宿池敲了下她脑门:“你脑子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打架看热闹,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
“要你管!”月桐立马又恢复了原来状态,像只被惹毛的猫一样,转身要去咬他:“别拿你爪子拍我头!”
看她恢复精气神了,宿池躲开她挠过来的爪子,笑问:“我今天去找薛泽和骆方舟,你去吗?”
“找他们干嘛?”月桐收回爪子。
宿池不答,转身朝楼下走去:“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干嘛不去!”月桐有些炸毛的追上去:“骆方舟可是还欠我人情呢!”
宿池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出门的时候,封桀和时荞跑步回来。
时荞去洗澡换了衣服,她很少穿亮色衣服,黑色衬得整个人郁气沉沉,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毛衣,这个颜色让她慵懒里添了几分柔和,一条铅笔裤束的两条腿笔直纤细。
封桀看着就微微觑起眉头,觉得她还是太瘦了。
看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封桀去拿了毛巾和吹风机过来:“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是询问,但动作根本不容时荞回答,就把人带过去,动作轻柔的对待着每一缕头发。
时荞看着镜子里的他。
蓝白色横条相间的毛衣,衬得整个人清新干净,眉眼间是似水的温柔,唯鬓角碎发下的小红痣散发妖娆。
这样的颜色,该是天之骄子。
时荞突然偏了偏头:“你让司零去找黄雨了吧?”
封桀手上一顿,随即摇头:“没有。”他认真的帮时荞吹着头发:“宋家那边的乱还没有平息,栾锦华想横插华瑞商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宋寒山昨天也来了京城,先去了林家,他这个人心机深沉,我让司零去盯着他了。”
“我知道你因为康沥水那件事,怕我再插手黄雨,但我这次真的没有,你可以查不是吗?”他柔声细语的解释着:“康沥水那件事我插手,是因为有些事情要见血。”
说到这,他放下手里吹风机,从背后把时荞抱进怀里,揽着她的腰肢,脑袋在她肩窝里蹭,视线和镜子里时荞那双明亮的凤眸对上,亲昵低喃:“以前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才让你遇到了那么多苦难,我知道你回来是想替父母报仇,可是…”
他亲了亲时荞的发梢,收了收腰间的手,满目依赖:“你该是干净的,该是骄傲的小公主,既然现在回来了,我依旧会把你捧在手心,至于那些黑暗和见血的事情,交给我就够了。”
时荞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周边气息开始升温,耳边温度开始滚烫,才颤了颤眼睫,盯着镜子里那个人开了口:“你自以为的都是为我好,可是你从未问过我的意愿。”
“我问过。”封桀反驳。
时荞嗤笑:“你什么时候问过?”
封桀用力禁锢着怀里想挣脱的人,眸子里开始氤氲水气,整个委屈巴巴的,声音沉闷:“我问过你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没理我,我就没强迫你。”
时荞:“…”
封桀还在继续,他越说越委屈:你还说自己要嫁给秦清淮,那个男人就是斯文败类,又没我好看,还没我对你好,我…”
时荞额头青筋开始跳。
她舔了舔牙尖,用力把腰上的手挣开,反手朝着封桀脑门削了一巴掌,有些来气:“别在这跟我玩无理取闹撒娇这一套!”
“哦。”封桀瞬间变乖,敛起所有委屈,恢复了正经,继续给她吹头发,沉声道:“我不会骗你,也不会瞒你,那些事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太过肮脏…”
所有的肮脏,他都不想让她再看见。
他垂着眸:“我想让你开开心心的,像小时候一样开开心心的。”
这变脸变得真像人格分裂一样,时荞不怒反笑的问他:“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
“那你再打我两巴掌出出气?”封桀把脸伸过去,腆着脸笑:“实在不行,你把我吊起来抽也可以。”
他的不要脸每天都在刷新下限。
时荞有些服气了。
抓了抓松散的头发,她朝外边客厅走去,音色有些恹恹无力:“你别那么不要脸,我就挺开心的。”
荞荞太不好骗了,对他的诱惑简直完全免疫,媳妇不好追啊!封桀幽幽叹了一声,去厨房端了早餐出来,吹了吹发梢,哼哼着:“脸跟你比起来,我选择你。”
脸是什么?
像秦清淮那样?清高气傲,斯文儒雅?他追到荞荞了吗?还不是一腔的自作多情?
封桀的攻荞法则:对自己的宝贝疙瘩,脸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时荞懒得再理他。
黄雨这个人,其实昨晚从老城区回来,时荞就让骆方舟和黑子那边开始找了,只是信中所提及的那个秘密,让她心底总是有种不安宁。
还有这枚铜钱的用处…
那枚铜钱,从她出生母亲就给她带在身上的,没人告知她有何用处,也没什么特殊的,所以没被封振荣拿走,小时候的她也没多在意,觉得阿雉哥哥对她很好,就送给他当了礼物。
当时说开启宝藏的钥匙,也只是一种比喻,因为那个时候,这枚铜钱是唯一完全属于她的东西,她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给了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