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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都不过是为了活着
    通往南方的这条路显然没有通往北方的干净,而且越往里走房屋越落魄密集,脚下的树叶垃圾被风吹的起起落落,头顶两侧岌岌可危的房子阳台上挂的是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衣服被子。



    在这片地上住的都是贫苦人。



    他们有穷原土住民,有逃荒逃难而来的,也有偷渡来的,还有在别的地方犯了错在这里躲的,见不得光,都聚集在这里过着最底层的穷苦生活。



    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穿不暖住不好,一家好几口挤在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里,吃喝拉撒都在一处,过的痛苦又窝囊。



    有很多人走投无路,卖儿卖女。



    以前,他们去拳场押注,有试图一夜暴富的结果倾家荡产,就开始拿儿女抵押,让他们变成商品,把他们送进没有光明的泥沼。



    后来时荞接手飘渺会后,就让赵越他们为代表,跟当时麟帮和阎盟的两位掌舵人相谈,定下了几个不成文却全部通过的规定。



    “一:不得在北三角贩卖人口,各拳场也不得再用人来做为胜利品…”



    那之后,这个现象才消失。



    可这里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黑暗地域,表面平静,私下里却依旧各行各素,顶多是不碰那几条禁令。



    而贫民窟深处有个繁华区。



    房子层层叠叠,廉价掉色的店铺霓虹灯牌一个接一个,各种休闲美甲饭馆洗浴…等等等等基本是门挨着门,挤挤攘攘,油烟晕染,楼梯陡的都快成九十度直角了,走道窄的仅能一人通过,在傍晚黄昏里更加狭仄逼人。



    人流不算小,但每个男人都基本是洗的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背心大裤衩和拖鞋,嘴里叼着烟,糙的不行。连很多女人身上衣服也都看不清原来衣服,头上包着头巾,脸上被油烟熏的看不出真实年龄。



    有小孩儿在路沟玩水。



    也有打扮花哨露骨的女人站在没有挂牌匾的门口,对着过往的男人搔首挠姿的抛媚眼。有的男人猥琐笑着上去摸一把占到便宜后得到几声骂后离开,有的男人搂着女人的腰推门进屋…



    “这里好脏…”薛迢迢拉着骆方舟的衣服停住不走,有些下不去脚,她见过很多穷人,可以没见过这么乱和肮脏的地方。



    时荞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月桐所在位置定位,对身边骆方舟道:“你带着她在外边等吧。”



    她并不是照顾薛迢迢,而是她不想薛迢迢成为累赘。



    可这话听在薛迢迢耳中却是变了味,她连忙解释:“我不是嫌弃,我只是…有点震惊…”



    震惊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



    “嫌弃很正常。”时荞淡淡道:“如果他们能够离开,谁会待在这种地方?”



    “我…”薛迢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荞笑了笑:“他们都不过是在努力的活着。”



    薛迢迢沉默。



    “荞姐…”



    “啊——”



    “哐当——当——”



    “嘭!”



    就在骆方舟想开口说什么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惨叫,而后伴随着一阵重物坠落的各种撞击声,还不等有人反应过来,就见一道身影四肢朝下的砸在地上,血水瞬间蔓延开来,和路边的油渍污水混为一体。



    “有人坠楼!”



    “快叫人!”



    周围回过神来的人,立马围观喧嚣的看起热闹来。



    “这最近怎么老是有人坠楼啊!”



    “这不是老郑吗?”



    “老郑,竟然是老郑!”



    时荞他们站在入口,还没进入天井式的街道范围,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声,蹙眉抬头往上看了看,月桐的定位就在这一片…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薛迢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成了木头,放大的瞳孔里全是惊恐,时荞叮嘱骆方舟:“你带她在这,我去找月桐。”



    说完这句,她就把兜帽一带,脚步轻盈的跻身从人群里窜过,穿过两个过道,跟着定位指示,拐进那笔直陡峭满是油烟小广告的楼道飞快往楼上去。



    她刚才已经锁定坠楼的那人位置,是从第八层的阳台上,衣服是破的,显然是坠落途中被利器划的。



    这里每天都会死人,坠楼自杀他杀仇杀都很正常,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他们不会为人死而震惊害怕,只会好奇人是怎么死的,招惹了什么仇人,或者欠了多少债务…



    时荞到达八楼的时候,八楼的平台上没有人,只有挂着衣服的凌乱铁架子,但边缘的瓦砾上有血。



    时荞拿出手机看了下定位,月桐的位置距离她五十到一百米左右,忽远忽近的好像就在附近转圈圈。



    这个地方楼道密集,房屋紧闭,人流混乱,就算什么都不干,转完这里也要耗费两三天的时间。地毯式搜索,哪怕隔一堵墙他们也会错过。



    电话依旧打不通。



    时荞各给月桐和宿池发了条信息。



    月桐没回。



    宿池回了。



    在五分钟后,回了个地址。



    楼层里各种商家住户门挨着门,叫卖人流,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可住在这里的人早都已经习惯了。



    在第六层,时荞找到了月桐。



    在一家炒粉店。



    店面并不大,里边一共摆了两张桌子,煤气罐在屋里,炒锅在门外,油渍厚的都能刮下来一层。



    月桐半蹲在一条长凳上,身边桌上插着把尖锐的刀,店里老板弯着腰对她笑的谄媚:“姑奶奶,我们这地方又脏又乱的,您看您能不能换个地方…”



    月桐一个眼神睥过去,老板立马缩了脖子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宿池在另一条长板凳上蹲着,面前脏兮兮的地上躺着一个人,是个穿着很邋遢的男人,他抱着自己流血的头,瑟缩成一团。



    “荞姐…”宿池先看见时荞,抿唇从凳子上跳下来。



    月桐也抬头看过来:“姐姐…”



    她伸手抓住了桌子上插的那把刀刀柄,指着地上的男人,明亮的眼睛里此时全是阴戾:“刚才那个人,是被他推下去的…”



    时荞视线落在地上男人身上,她认识这个男人。



    施广,月桐的父亲。



    月桐就出生在这个贫民窟,这个又脏又乱的地方。



    月桐的父亲是个酒鬼兼赌徒,而她的母亲很漂亮,看着像个贤淑的大家小姐,她是被人拐到这里来的,好不容易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在逃跑的路上闯进贫民窟,被一个男人救下,她以为那个男人能够救他,可不想却转身落进另一个更可怕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