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瞬间一滞,两人直直看着对方,几乎是同时开口“是血月。”
传闻中言,血月降临,凶兆之势。
本来在草地上休息的士兵们也惊坐起来,个个睁大了眼睛望着天,只瞧那本该银白的月亮被染上骇人的红色,朦朦胧胧的隐藏在血雾中,看不出本来面貌,随着越来越大的晚风,那血雾更是有扩散开来的趋势。
“都起来列阵”南宫畟反应过来,立刻命令所有士兵清醒,整个军队如临大敌,个个手持盾牌,做成了演练过无数次的“八门阵”,将所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血雾无孔不入,这阵没用的”将军粗着嗓子吼道,一手扒开一个士兵的盾,站了出去。
此时的血雾已经快接近地面,声势浩荡,在满眼的恐惧中,仿佛幻化成一张张骇人的鬼脸,张牙舞爪的朝他们袭来
“太子殿下不可啊”
那些士兵根本拦不住他,南宫畟跟着冲了出去,和将军一起,两个人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之下,凭着灵力,用肉身去抵抗那些血雾。
“你灵域尚未突破宗级,这样下去会遭到反噬的,快退回阵中去”将军剑眉狠狠蹙着,情况危急下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直接大声对他吼道。
“难道让我置将军一人于危险境地吗这要是传出去,我日后还如何服众说北洵的皇帝其实是个连臣子都保护不了的懦夫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可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嘴角便流出了浓稠的血。
南宫畟死死咬着牙,那血雾就像一双会吸食人精气的手,他越是用力抵抗,被抽走的虚无感就越是强烈,如此反复,直到他精疲力竭,再无半分力气。
“回去”将军低吼一声,一掌将他推了回去,巨大的掌风推着他连连后退,不轻不重的撞在树干上“英勇骁战的将军可以有千千万万个,但太子殿下只有一个你必须活着”
危急情况下,将士们也纷纷扔掉盾牌,一个个的都冲了出来,加入这场看似自不量力的战争。
人与天斗,孰赢孰输
很多年轻的将士因为修为不足,肌肤一旦被血雾触碰到,便开始发烂溃疡,脓血顺着伤口流经每一寸皮肤,画面诡异而血腥。
随行的马匹也受到惊吓,开始四处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南宫畟,他目眦欲裂,比起上的痛,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惨剧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击溃了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低吼一声“曜雀”
曜雀应声而来,作为一匹烈性的马,面对这样诡异血色的天空,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召唤着它,一双眼睛里带着一样的兴奋,它早就压不住骨子里的野性了,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南宫畟跟前。
“跟我回去找救兵”他一跃上马,看着还在拼死抵抗的将军,他身上的铠甲满是裂缝,剑上也全是刮擦的痕迹,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震撼,南宫畟对着他喊“将军,等我回来”
他与他默契一笑,彼此明白心中所想。
马蹄飞扬,他目光坚定,冲出混乱的人群,还未行进百米,便觉面前一阵疾风刮过,树影深处窜出一个黑影,左右急速移动着,一会隐藏在树干后,一会暴露在微弱的月光下,以一个绝对压制的速度朝他横冲过来
这是个高手。
一道银光闪过,他眼眸一沉,立刻下腰躲过那致命的一击,额前两缕碎发硬生生被截断,掉落于肩。
那人不甘心,又朝他追来
曜雀受了惊吓,突然不受控制的朝悬崖边冲去
“曜雀不可快停住”他大吼道,两手死死拉住缰绳,巨大的拉力下,皮肤被摩擦得出了血,染红了缰绳。
曜雀就像疯了般,不断摇头嘶鸣着,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相比身后之人的追击,那万丈深渊仿佛还成了最让人安心的去处。
南宫畟咬咬牙,只能纵身一跃,落地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他连忙拔剑,连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终于停了下来,他手紧握着剑柄,死死盯着那个黑影。
剑插进土里,剑身映出他决绝的脸。
皇家的人都有着傲骨,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黑影见他不动,渐渐地减缓了速度,不紧不慢的朝他走过来。
“你究竟是何人”
“取你性命的人。”那人的声音很怪异,不像男人,更说不上是女人,就像是被魔鬼掐着脖子发出来的沙哑嗓音,映着那血红色的天空,鬼魅而让人绝望。
“你是受人之托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南宫畟继续问,他靠着剑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几秒后才稳住了身子。
背后几米便是万丈深渊,曜雀发疯般的冲了下去,这匹跟了他十多年的爱马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或许,这便是它的选择。
可他的选择呢
他攥紧了拳头,怀里那抹冰凉是如此明显。
不可以,他不能死,那晚他答应过曦月,会平安回去,她还在等他,他若是食言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那人已经走到他跟前,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缓缓蹲了下来,偏着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他带着黑纱面罩,以至于根本看不清脸,可即便隔着面纱,他也仿佛能看到他嘲讽的笑“你的问题,可太多了。”
他一开口便是那沙哑得如同鬼魅般的嗓音,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南宫畟努力沉住气,保持住面上的平静,这个人的修为明显在他之上,硬碰硬显然就是找死“好,那我只问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人停下来,似乎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良久后颇为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可他们都让我杀人,杀了人,就能有糖吃了。”
他越说声音越大,到后面干脆笑了起来,整个人身体都跟着在抖。
这人是个高手,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