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皮肉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蔓延至全身,她咬着牙,艰难地掀开眼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谢谢”
她那时浑浑噩噩的,几近晕厥,却也知道是谁救了她。
雅竹扶着她坐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替她上着药。
感觉到冰凉的触感遍至全身,一阵清凉后,疼痛竟神奇的止住了,待她完全睁开眼睛后,看到面前的场景,脸红得直达耳根,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姑,姑娘”
昨晚夜色太深,她没能看清她的脸,此刻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了,这位不就是之前在秀风阁替小姐选衣服的姑娘吗
“还疼吗”她柔声问道。
昨晚的事太过紧急,面对重伤的云澈,她的态度是不好了些,不仅对这小丫鬟冷眼相向,更是放任那些兵带她下去,这才让她受了重伤。
“不疼。”阿珏笑着摇头,虽说和这位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可在这般可怕陌生的地方,却像是见了故人般亲切,不由得卸下防备“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雅竹起身“既然没什么事了,就好好养伤吧,我先出去了。”
阿珏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叫住她“姑娘留步”
她转身看她“还有什么事吗”
阿珏皱着眉,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开口“姑娘为何能在这军营里来去自如呢”
她没有忘记,那凶神恶煞的飞虎将军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忌惮。
雅竹微微愣住,背过身去,只需轻飘飘的一句话“你心中,不早已下了定论吗”她在她惊异的眼神中补充“是,我是寄月人。”
“你”
她笑着打断她“寄月人也不一定都是坏的,就像你们北洵,不也有盗贼叛徒吗”
没等阿珏做出反应,她急不可耐的出了帐篷。
是啊,每个国家都有好人坏人,可不幸的是,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她手上所沾的鲜血,怕是轮回几世也洗不干净。
她默默附上自己胸口,听着那紊乱的心跳,彻底沉默了。
沉默间,余光却瞥到一人一马从远处来,模糊可见那人的轮廓,她心下一紧,收回情绪,判断着那人即将停下的方向,走了过去。
有了身孕的曦月不像从前那般随意了,她拉住缰绳,等到马完全安静下来,这才轻轻跳了下来,跟前站着雅竹。
“你是”她诧异于军营里竟还有别的女子,还是个她不认识的女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
从参加完魔鬼训练期后,她便一直以雅竹的身份潜伏在玉香阁,鲜少在寄月出现,曦月不认得她是正常的。
雅竹淡笑,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归月阁落羽。”
曦月音量陡然提高了“你就是落羽”
落羽是谁归月阁仅次于夜莺的一级杀手,更是被寄予厚望的归月阁未来阁主,向来行踪神秘,不轻易露面,她预想过她的长相,或妖艳,或冷绝,却独独不能与眼前的女子重合,眼前的这个女子,衣着淡雅,举止得体,脸上挂着柔柔的笑,如清风明月般,说她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她信,说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她还真有点嘀咕。
“属下的确是落羽。”见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雅竹心中发笑,抽出腰间的羽翎令,那羽毛洁白如雪,尾端带了点翡翠般的淡绿。
曦月盯着那羽翎令看了一会,这才抬眼看她“羽翎令你还真是落羽。”
关于身份的问题,没必要一直纠结下去,雅竹收回羽翎令“战场危险,军营里更全是一帮大老爷们,说话没个底的,公主有孕在身,不宜留在这里。”
曦月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是女人么”
雅竹“”
曦月却自顾自的走进旁边的帐篷,好巧不巧的和刚刚下床倒水的阿珏打了个照面。
阿珏“”
曦月“”
雅竹连忙跟进来,解释道“公主不必惊讶,这位是我的一个故人,在此养伤罢了。”
曦月瘪瘪嘴,毫不在意的坐下,倒了杯水一口喝完,她远道而来,也算是舟车劳顿了,一路上还真是苦了她肚里的这个小朋友了,她才坐下来没多久,胃里便又是一阵酸气上涌“你也别赶我走,我来这里,是得了母后准许的。”
雅竹微怔,又替她掺上一杯水“公主言重了,即便不是女皇准许,我也不敢赶你走不是”
曦月接过她手里的茶,不禁多看了雅竹几眼,知道她是归月阁的杀手,却和幻雪带给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没有那般盛气凌人,言辞间得体有礼,却又不给人虚伪的感觉,恰到好处的相处,很有分寸。
她一饮而尽,堪堪压下胃里的翻涌,然后看向呆在一边的阿珏,眯起眼睛“你的这位故人,似乎很拘束啊”
她有那么可怕吗至于这么防备的盯着她吗又不吃人。
突然被点名的阿珏愣了一下,强忍住心头的惶恐,干巴巴的回道“我才没,才没拘束呢。”说完便挨着她坐了下来。
曦月轻笑几声,并未戳破。
归月阁的杀手怎么会与这种小丫头交故呢
阿珏这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她似乎是经历了不少大事,这位雅竹姑娘不仅是寄月人,瞧那些人对她恭恭敬敬的态度,或许还是个地位颇高的大人物,而这波惊吓还没过去,竟又碰到了曦月公主,之前在和亲晚宴上,她站在小姐身后,只是远远地观望着,公主一曲惊鸿,惊艳了所有人,引得多少人羡慕,她那时便觉得,身为女子,活成这般潇洒自在,甚至都有些让人嫉妒了,今日一看,便更嫉妒了,她们坐得很近,近得可以看见她眉下的一颗小痣,隔得这么近,她却看不见她一点毛孔,真的是女娲娘娘的佳作罢。
“你这小丫头,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哦豁,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