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来到二堂,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当即就有值班的书办给他将需要他亲自过目的文件搬了过来。
看到那一厚摞的文件,叶富一巴掌拍飞的心思都有了。
“怎么又这么多?”他冲着书办瞪眼睛。
书办不敢回话,只低着头喏喏说不出一句整话。
叶富原本只是心情不爽佯怒,见书办这幅窝囊样子,当即就真的是不高兴了。
眼看他要发火,刚刚走开片刻就险些碰上大祸的机要处值班管事急忙忙跑上前,挥手示意那书办退下,对叶富笑道:“大帅别怪他吧,学堂读出来没有几年,年纪还轻,经事少,难免不会说话做事。这些文件是卑职等汇总整理过的,主次都已经分清,草拟的意见也都批注在后面了。大帅若是懒得写,觉得哪一个意见好些,您画一下便是了。若是有考虑不妥的,您口述,卑职着书办给您记录下来。”
这就是新设机要处的好处了,原本需要叶富一个人亲力亲为的事情,现在已经有这些书办帮他处理。
原本只有参军室管理军事,现如今也扩充了政训局、军务局、军械局、军训局、军备局、军法局等等具体的办事机构。
下设的三路翼长也都算是得用,最近几次小规模的战斗都没有给他丢脸。反倒是多少有所斩获,让他还是觉得比较欣慰的。
“仇治来了没有?”叶富随手把堆得挡了视线的公文推开,随口问道。
值班管事回答,“来了有一会儿了,刚刚不敢打搅您。”
“叫他进来吧,现如今没有什么比他那个更要紧的事情了。”叶富吩咐道。
不多时,仇治被带到叶富面前。
这是一个看起来体态壮硕的中年人,看体态,就是典型的北方人。
不过,他一开口,听口音就知道,不是辽东人。
“卑职参见大帅。”
“免啦。”叶富站起身来,指了个位子给他,吩咐马登龙看茶,与他一同在一张桌旁坐下,这才问他道:“长辅啊,我听闻你是登莱人,远道而来,到辽东讨生活,不知道这边儿的生活,你还适应吗?”
仇治的确是山东登莱人,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赳赳武夫。
从小不喜诗书,就喜欢舞枪弄棒。长大了空有一腔报国热情,却苦于无处施展。
曾经去当过水兵,虽然有那个天赋,也肯努力,可惜,这样的人总是很容易被人红眼,遭人排挤,因此,也没有干长。
正巧,恰逢辽东遭罹如此大难,大片土地沦丧于敌手。
仇治就是看中了叶富这边的精气神儿,这才跑过来碰运气。
令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叶富居然这么重视他。
此时听叶富问起,他连忙答道:“卑职自从来到辽东,就承蒙大帅照顾。有吃有住,什么事情都安排得极为稳妥。只是,唯一不习惯的,大概就是还没有分配差事。若是大帅有什么事情吩咐仇治去做的话,那就是极好了。”
“我倒是真的有事情吩咐你,只不过,可能与你所想的不尽相同。”叶富说道,“我辽东近海,鞑子擅长陆战,而不擅长水战,海上,那就是我大明的最佳基地。利用水军优势,运输士兵,偷袭距离海边较近的堡城,此为疲兵之计。更何况,若是我们真的能够在海上建立起中枢基地,就再不怕鞑子随时进攻,而可以徐徐图之,慢慢消耗其实力了。我听说你在登莱做过水兵,应当对于舰船上的事情比较了解。不过,到底是没有指挥过水战,论实力,也着实不够看了些。”
听叶富这么说,仇治问道:“大帅,您是不是想要卑职去跟葡国顾问们学习啊?卑职愿意!只要是大帅的安排,只要能够给卑职今后带兵的机会,卑职都愿意!”
“跟顾问学,还是差强人意。我是希望,可以组建一个访问团,由你带队,亲自去葡国看一看、转一转,学学人家先进的东西,倒是也不拘于是不是跟打仗有关。这个访问团里面,什么样的人都要有那么一两个。你懂我的意思吗?”
仇治听罢皱了皱眉毛,对叶富道:“大帅,一定要去葡国吗?葡国顾问还是比较有能力的,而且,这里距离葡国那么远,一来一回要用到多少时间啊?若是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岂不是要失望?”
“去学嘛,总能学到有用的东西。”叶富在这一点上显得很固执,他说道,“另外,我让你们去,你们也要替我找一找,能挖到咱们这边来的,有能力的葡国人。只要挖过来,真的有那个本事,值得为我所用,待遇那都不是问题。”
仇治值得点头,“既然是大帅的吩咐,卑职从命就是,一定办好差事。”
直到七月中旬,熊廷弼才姗姗来迟。
彼时,纪逢春已经完全适应了在险山的生活,在叶富的默默支持下,各项民生事项铺陈开来,进行得如鱼得水。
“王致,你看下这个,马上安排下去。”
纪逢春工作起来的模样,可以用‘雷厉风行’四个字来形容。
他不像叶富,和读书人相处的时候,往往会细细地讲清楚道理。称呼的时候,也基本上从来没有过指名道姓的时候。
可纪逢春就不一样。
他称呼下属的时候永远都是能称名就不会称字,能叫大名绝不叫某某大人或是某某官衔。吩咐事情也就诸如此类,能简洁明了就简洁明了,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下面人说。
王致跟他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渐渐地也将他的心思摸透了。
拿过纪逢春随手递给他的东西去看,却发现接过来的是个烫手的山芋。
纪逢春低头操心自己的事情,过了半天,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却还看到王致拿着东西,傻愣愣站在他桌前,心中不禁很是不快。他说道:“王致,我叫你去办事你听到了吗?你戳在这里,是等着我来帮你办吗?”
王致连忙道:“不不,下官只是有些疑问。”
纪逢春对王致很不看好,只是碍于叶富把人塞过来,他照应着叶富的面子,总不好就说不要。瞪了王致一眼,他只得问道:“哪里有疑问,一起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