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他若有所思了片刻,叫了声耿仲明的名字,问他道:“云台啊,朝鲜那边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耿仲明这一次也随叶富一块儿巡视各处城防,随时随地把自己该打理的一应事情都在脑子里头一遍一遍的过,生怕什么时候叶富要问,他却答不出来。
这会儿听叶富终于点到他,他忙不迭连忙说道:“回大帅的话,朝鲜国那边,李倧现在是很听话的。咱们这边儿,有汇通票号参股的工厂、商号,总部基本上都已经迁移过去。部队上,包括水陆新兵训练基地、讲武与崇文学堂总校的新校址,以及指挥枢纽,基本上都已经在朝鲜国靠海的地方选定位置,开始筹建。最快的已经基本完工,马上就可以开始运作了。李倧对咱们是言听计从,一时间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富点点头,说道:“之前没有跟你们言明,但这事情,早晚是要言明的。咱们所处的地方,距离鞑子实在是太近,这种地方,鞑子如果是新生歹意,全力集结,合力进攻。抑或是,整日袭扰。那我们干脆就什么都不用干了。整日疲于奔命,早晚有一天,要吃大亏。所以,我才考虑到了朝鲜国。”
他说到这里,已经有随从的参谋布置好了沙盘。
叶富远远看着,示意下属们都过去瞧一瞧,他说道:“朝鲜国距离鞑子有比较远的一段距离。我们的优势在哪儿?距离朝鲜国比较近,如果一旦险山镇的出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那退守朝鲜国,未必不是一个上上之策。再者说了,除了距离这一道之外,还有另外的考量。那就是,鞑子本身人数稀少。如果裹挟不到百姓,也没有人继续带兵叛逃过去的话,那以他现有的兵力,布置在这么多的军堡之内,直接导致的就是,他的战线被拉的很长。任何两个地方,都不能有效的相互呼应。他们需要守卫的地方越多,战线拉得越长,能够腾出来的兵力就会越少。兵力捉襟见肘,攻不能攻,守不能守,到头来,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此番却是窦向光站了起来,“大帅所言甚是,鞑子正面作战,力量实在是不容小觑。既然如此的话,迂回不失为是一个极好的办法。让鞑子占领更多的城池,即便他们占领,也无法分兵防守。到时候,我们反过来抢夺,那就是鞑子疲于奔命了!”
叶富笑道:“不错嘛,最近于兵事上也是有所进益。你啊,看得出,最近是没有少和温参军长请教吧?”
温文山脸皮薄,听叶富提起他,有些夸奖的意思,当即就低下头,脸上微红了一片。
倒是窦向光,听叶富这么一问,当即便兴致勃勃地回答道:“大帅,您怕是不甚知晓。文山这人,平日里话不多,但真到用的时候,那点子,实在是多得很呢!卑职整日和他待在一块儿,听他排兵布阵,见他指挥若定。算是耳濡目染!若是再不能有所进益,那怕就是卑职天性愚蠢,不值得大帅栽培了。”
“呵,你倒是会说话!”叶富点了点头,冲他道,“多学学总是没错的!之前你跟我说,要我给你配个会打仗的参军长。我当时便想到了文山!文山这小子,确实是如你所说,是个极有脑子,却又有些内向的人呢。把你们两个放在一块儿,除了让你多学学文山这股子稳当劲儿,也好有所增益。打仗的时候,总也多一个人可以指点指点你,给你出出主意。但文山啊,我这么安排,也是有让你多跟向光学学的意思啊!你可知晓?”
温文山原本是不知的,但听叶富说了这么多,他总也对此有些想法了。
他说道:“是,卑职明白大帅的一番苦心。卑职素日来,并不是太爱讲话,和同僚的关系也是处的不太好的。交际上,怕是让大帅费心思了。大帅叫卑职和窦大人相处,也是要卑职向窦大人学学,多学学如何与人交往,切莫到了今后依旧是个闷葫芦。”
叶富听了他的话,这才满意地点头道:“对咯!这就多咯!取长补短,查漏补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能这么想,就很好嘛!我早就说过了。主官和参军长,那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有功劳,那是一起赚到。有过错,也是大家一样的分担。你们两个人,那是必须要做到‘相辅相成’的!如若不然,把你们两个人捏到一块儿去又能有什么用嘛?整日里勾心斗角,吵来吵去,我还不如让你们单独领军,好扩编出三个镇来呢!而且,我说的,也不只是你们两个人,还有你们大家伙儿,也都给我记着。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通力合作!要通力合作!”
孙承宗绝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他很清楚,在了辽东打仗,不是在朝堂上费唾沫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文人往往才靠不住,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要数那些个武官们。
他们尽管有的贪婪,有的暴虐,但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值得信任的大明的将领。带兵打仗,还是要仰仗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叶富在险山的所作所为,看在熊廷弼的眼中,似是极为危险的,但对于孙承宗而言,那些,都不过是小节。真正要紧的,不是叶富为人如何如何,而是他能打仗,能打胜仗!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因此,在到达山海关之后,孙承宗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最先就给叶富这边修书一封。
早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想好了,该当如何布置这边的事情。此时,正好利用叶富,去完成他对于一些事情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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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去一趟朝鲜?”
叶富看着孙老大人派人送过来的命令,觉得有些意外。
无论如何,在他看来,这种时候,都不应该是他去完成这个命令。
但既然是孙老大人的吩咐,叶富又不能不去完成。
因此,这才在磨蹭了几天之后,慢吞吞的起程,去朝鲜国。
路上,自然还是带上他没能说通的孔有德。
为了交谈方便,叶富让人单独布置了马车,而没有骑马。
车厢中,叶富和孔有德四目相对,叶富问道:“上一次我跟你讲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琢磨过?”
孔有德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帅指的是您将卑职从第三镇调回来的事情吗?卑职有琢磨过,但没有能够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卑职当日,说得都是真心话,若大帅不相信的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