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顾初月冷冷一笑,握紧缰绳。
红枣慢慢跑了起来。
青丝飞扬,鸾凤展翅流苏金步摇巧夺天工,可未点粉黛的小脸却越发狰狞。
她想象着自己骑的不是马,是言闻一的脖子!
这么一想,她心里瞬间畅快多了。
宽阔的马场上,只有两道身影,一红一蓝,很是靓丽。
只是,在顾初月跑完一圈时,言可辛已经跑完三圈了。
最终两人跑累了,将缰绳递给小厮,两人坐在马上,悠哉悠哉的聊天,有时说到些什么笑话,两人也毫不忌讳的放声大笑。
似是随着风,到了马场的每一个角落,引得不少丫鬟惊叹两位小姐的风姿。
最后还是腿酸的不行,这才进了马车准备回去。
到了学士府的时候,已是残阳如血。
顾初月和小表姐告别后,这才由簌簌扶着下了马车。
她并未立刻回去,而是站在台阶上,目送言尚书府的马车慢慢离去。
言可辛也欢快的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她摇手告别,丝毫不顾及的喊道:“初月,你快回去吧,改日我再来找你!”
惹得街上的人人频频看过去。
顾初月笑着跟她摆手,直到慢慢瞧不见,这才准备进去,哪知,一阵车轱辘夹着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
她以为是小表姐又回来了,抬头一看,却不是。
马车上题着个大大的“李”字。
既然不是小表姐,她转身,就准备走,哪知刚下台阶,就被一道女音给叫住了——
“初月表妹,等等。”
声音婉柔如水,就算变了十八个调她也听得出来。
顾初月本不想等,奈何同住一府邸,不好坏了表面的和气。
她止住步子,却也没有回头。
文丝娆绕到面前,巧笑盼兮,声音温柔,“妹妹的身子骨可好些了?”
她轻声道:“得表姐挂念,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便好,这几日姐姐很是担心,但因着姨祖母生病,也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才没有去探望妹妹,想来妹妹最是知理,应该不会怪姐姐吧?”
顾初月垂着眸子,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轻,“庶祖母的身子比较重要。”
文丝娆却勾唇,一双眸子盯在顾初月的脸上,似乎是要看出什么名堂似的,奈何她一直垂眸,除了兴致不高以外,倒是什么也看不出。
文丝娆捏着手中帕子,眼中划过嗤笑冷意,似是关心的开口,“妹妹自己也要注意身子才是,都说身上病可治,心上病无治,但,妹妹还是要看开点,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顾初月抬眸,水泠泠的杏眸里满是寒光,“表姐在说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妹妹,可真的不懂。”
又是这副模样!
文丝娆不由攥紧帕子,心中的嫉恶似是藤蔓般迅速滋长。
从小到大,她总是是这副高高在上仿佛对谁都是睥睨的样子,真是让人恨不得撕裂她虚假的面具。
文丝娆蹙起弯眉,似是担心道:“这几日都城都传遍了,说言大公子和风花雪月的花魁在画舫厮混,你们俩同时落水,还……还舍你救她,唉……妹妹,你到底还是年幼,识人不清也是正常,只是既然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听姐姐一句劝,快和言大公子退婚吧。”
顾初月慢慢垂下视线,羽睫轻颤,似是妥协,又似是听进去了一般,声音弱小极了,“姐姐说的……没错,可是我和闻一表哥的庚贴已经交换了,要如何退婚呢?”
文丝娆以为她受不了流言蜚语开始后悔,脸上笑容加重,连语气都有些不可控制的兴奋。
循循道:“妹妹是长女,又得老夫人喜爱,只要妹妹不愿意,便去言国公府哭一哭闹一闹,讨个公道回来,言国公府理亏,自然就会将庚贴交还,到时,闹也闹完了,你去求一求老夫人宽恕,叔父也是无可奈何的。”
顾初月的指甲轻轻抠着手炉上面的纹路,声音越发委屈起来,“可是……爹爹最看中礼数,我这样,爹爹会不会生气呀?”
“那也没办法呀,若是不这样,妹妹难道甘心嫁给言大公子那样的浪荡子?还是听姐姐一句劝,现在闹一闹,将庚贴退了吧,否则,妹妹忍得下这口气?愿意被人笑话?”
说完,文丝娆有些期待的盯着顾初月。
只要顾初月一闹起来,她再顺势找人散布些谣言,她和她那个庶子未婚夫婿的名声就全毁了!
届时,顾初月无人敢娶,而她则嫁与大皇子为妃,地位高贵,风光无限。
到那时候,两相对比,寿辉堂的老太婆才会知道,谁才是贤良淑德的好姑娘,才会知道,现在对她不予理会是多么的愚蠢。
只是,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文丝娆不由催促,“妹妹觉得,姐姐的提议如何?姐姐可是一心都在为你着想啊。”
“呵。”
一声嗤笑,划破寂静的空气。
顾初月抬眸,微微圆润的小脸上哪有半分委屈、半分无助?有的只是动人,只是娇俏,和弥漫着的冷意。
她无意识的突然上前一步。
文丝娆一惊,连连后退,差点踩裙摔倒,幸亏有丫鬟扶着,这才站稳,“妹妹,你这是……”
顾初月巧笑嫣然,“姐姐真是好心思,为了让妹妹的名声尽损想了这么些招数,还真是费劲苦心。”
文丝娆不由瞪大眼睛,立刻又用帕子捂面,委屈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姐姐可是一心为你着想啊!”
她冷笑道:“是一心为坏我的名声吧,文丝娆,现在外面传没传流言蜚语,我不清楚,但若是传了,你说,会是谁传的呢?你,还是李莹莹?”
“在人前,我称你一句表姐,是因为爹爹的面子,你最好还是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我虽失忆了,但是脾气,依旧不怎么好。”
文丝娆痛苦的落泪,“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脸皮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你做什么,我不管,但只要涉及危害学士府的,若被我知道,绝不轻饶。”
顾初月依旧是温笑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似是无形的利刃,刀刀致命。
文丝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顾初月却不想看她惺惺作态,越过她,就要走。
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