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龙头战争，所谓战争



    混乱在横滨这个城市里面愈演愈烈，越来越多无辜的平民在战争中受到牵扯，黑帮组织已经有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的趋势。可能某个人某一天，只是因为家里的存粮吃完了出去买点，然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2月14日，原本应该有很多情侣一起约会度过的一天，旧书巷外面却压根没有人走动，因为情侣也不希望他们将这一刻的甜蜜变成下一刻的生死存亡。



    下午临近关店的时候，秋也将今天刚做完书籍保养的《完全**》小心的放回去柜台的抽屉里。最近的他变得有点沉默，可能是因为临近的入学考试还是给了他压力，又可能是横滨现在的情况让他非常担忧。



    所以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再也复习不进去的秋也，将之前送给太宰的书拿出来，做了个保养，企图这样的行为能够让他想起刚刚来到书店帮忙的时候，就算是在混乱当中但还是过得比较平静的日子。



    在一旁看秋也动作好一会的樱庭康夫突然开口：“考试，是在明天了吧。”



    秋也关上抽屉的手顿了顿，他点点头：“嗯。”



    “没有问题，你会考上的。”这是来自面相凶狠的老人的笨拙安慰，他迟疑了一下，又说：“考不上也没关系，可以再复习一个学期去考插班生。”



    “……嗯，”秋也感受到老人在这笨拙的安慰下的努力，对着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微笑，“我会努力的。”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考试，然后等你出来吧。”



    “……”秋也张开口，他想回答好。但是在他想说话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有一种浓浓的不安感产生。



    而下一刻，他就被扑倒在地上，老人用自己的身躯牢牢的保护住在底下的秋也。



    首先，是天花板上面的灯泡碎裂了。四散的玻璃碎片掉落在了书店的地面上，原本接近黄昏的书店，因为失去了光源变得更加昏暗。



    然后，是无数的子弹从书店外面，击碎玻璃门窗进来，打到书架的声音。它们的声音是连续的，非常大声，秋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到这样连续的枪声，子弹和木板还会时不时产生摩擦发出一点火花。



    被突然发生一切震惊到的秋也，在被康夫爷爷护在地上的时候就呆愣住了，然后才开始瞪大眼睛细细发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马上就会被他吐出来了，手脚也在害怕当中无力的发冷，他现在很可能全身失力动都动不了。



    “啊，啊……”他张开口，想要对着护着他的老人说些什么，但是惊惧当中的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发声。



    “嘘。”老人小声示意噤声，然后匍匐往前，全程护着秋也，将他拖到书店的柜台处，然后将他塞进柜子底下的小空间里。



    “你在这里面，呆到听不到任何动静再出来。”老人很小声的对被塞进里面的秋也说，手从衣襟掏了掏，向他递出了一枚钥匙。



    那是书店的保险柜钥匙，里面存着樱庭旧书店的所有资产。在樱庭康夫去年秋天决定让秋也上学的时候，它就变成了秋也以后的学费存放处。



    樱庭康夫说得很小声，在不停射入店里的子弹背景音下，秋也几乎听不见他说的什么。但看到康夫爷爷递出钥匙的举动也能理解他想做什么。



    他想自己引去这些攻击书店的人的兵力，让秋也躲在这里活下去。



    不可以……



    秋也不停摇头，伸手抓住康夫爷爷的手腕，想把他也扯进这个安全的区域里面。



    樱庭康夫非常明白，那些人，很可能是针对他才有了这次攻击书店的行动而已。而且这个桌底是不可能藏两个人的。



    将秋也的手扯下，推回去柜台里，樱庭康夫开口：“听着秋也，你……”



    话没有说完，因为再也说不了了。



    一颗乱打的子弹直接从外面打入，穿过了他的脖子。动脉破裂的飞溅血迹洒满了他的和服，也溅到了躲在里面的秋也身上。



    少年的和服也脏了，那身他几十年前为他的孩子准备的，最后孩子并没有多少机会穿，现在穿在秋也身上的和服。



    樱庭秋也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极度的惊惧与悲伤下，人是会丧失自己的五感的。



    他能看到子弹的痕迹，像是慢动作一样。从爷爷的脖子左边进入，再从右边出来，带出一大片红色的血花。



    身边周围的一切好像变得离自己远去了，原本耳边连续的，吵杂的枪声好像变得在两公里外发生一样，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扭曲了，甚至视觉看到的东西也在慢慢变红。



    他想说话，他想跟面前的爷爷说他又变得不正常了。但是他张开口，还是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是里面又抓不出什么东西来，就像是混乱的色块在里面不停的撞击，但又出不去的感觉。



    他机械的伸出手，按住老人脖子两旁子弹造成的伤口，好像这样就可以止住脖子的贯穿伤一样。



    视线还是模糊且扭曲的，在他隐约之间，他还看到了爷爷的头顶上，用红色的字写成的，属于他的‘樱庭康夫’的名字。在名字的下方，有着更为扭曲的，正在倒数的红色数字……



    一百、九十九……



    一点点的往前倒数，就好像，这是老人生命最后时间的倒数一样……



    不、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感受到什么液体沿着自己的脸颊流下，秋也更加用力的按住那两处伤口，企图用那样的举动来减缓爷爷血液的流失。



    但那样的举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就像是用手指堵住开着的水龙头一样，水不会堵上，只会沿着堵住的手指继续往外流而已。



    康夫爷爷的血液沿着秋也堵住伤口的手指，流了满手，甚至宽大的和服袖子也整个染红了，血根本没有止住。



    肯定、肯定还有办法的……



    再一次的，秋也将老人往他所在的安全区域拉了拉，试图用这个狭小的区域保护他们两个人。



    “呼……呼……”樱庭康夫试图开口，但是枪伤也使他的喉管破裂没办法说话了。



    他失去了最后跟这位少年留有遗言的机会。



    但他还是必须要离开这里，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外面。



    这样才能保证，就算没能够消灭外面的人，他们找到自己的尸体后就会停下在书店里面四处翻找的行动。



    这样，躲在这里的秋也才会有更大的活下去的可能性。



    这样，只要秋也躲到织田作之助到来，他就能够活下去。



    樱庭康夫看着自己眼前，已经哭得满脸泪水，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血红色的少年，勾起自己的唇角，露出自己几十年来最为温柔的微笑。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保险柜的钥匙顺着秋也的和服，滑落到少年身边的地上。然后他抓住少年堵在他伤口上，全是鲜血的手，给他放回去藏好。



    伤口失去了堵塞，血液再次喷涌出来。老人感觉自己应该要失血过多眼前发白了，但是没关系，他还能够撑一会，就那一会就足够了。



    眼前的少年马上惊慌着又要伸手出来，将老人拉回去，然后他被老人不容拒绝的推回去。



    “咚——”



    这一下推得有点用力，少年的头撞到了柜底，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虽然这点声响在吵杂的枪声背景下基本可以忽略掉。



    趁着秋也在撞击当中晕眩的瞬间，樱庭康夫从柜台边的一个暗格摸出了一把手，枪，蹒跚着走了出去。



    樱庭旧书屋内，是这么久都没有停歇过的枪声，子弹打过书架，将书店里面，秋也视为珍宝的书籍打破毁坏，变成一文不值的废纸。书架上因为子弹划过或者击中得到了非常多的划痕与弹孔，有些甚至已经被击倒了，上面的书散了一地。



    “嗙——”



    一身巨响，是他隔壁的书架也倒了，它倒向柜台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三角区域。



    樱庭康夫放心了，在这个柜台与书架形成的三角区域下，秋也的处境就会更加安全了。



    他熟练的为那把手，枪上膛，小心蹒跚着找这掩体向外走去。几十年前做过的事情原本他以为会变得生疏，但是当他摸上手，枪的一刻，他发现一切都没有变。



    一旦进入了组织，无论做什么，便一辈子都不可能逃开了。



    虽然很遗憾最后没有机会留下任何话给秋也，但他相信秋也并不需要他的遗言。因为樱庭秋也，以后肯定会平安长大，成为一个很好的人。



    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最后的反击。



    像我们黑手党啊，受到攻击时候可是会加倍反击的啊。



    用破碎的店门作为掩体，樱庭康夫借着玻璃的反光，直接将离得最近的那名黑手党脑袋射穿。一瞬间，所有的枪声都停下，那边的气氛停滞起来。



    外面的太阳最后一丝边缘落下，横滨马上就要进入晚上，属于黑手党的时刻。



    樱庭康夫再次举枪，对准门外另一个人。他现在的遗言，只有一个：



    横滨，以后都要保护好秋也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暂定），之后我再看评论回馈看要不要今天要不要双更了。



    所谓战场，无论是有硝烟还是无硝烟的，都很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