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异国之旅, 森医生



    秋也再次和太宰吵架了，还是单方面的。前一次吵架的时候还是两年多三年前，那次虽然最后两人还是没有达成共同的意见，但是起码那时候太宰还是有在哄他的。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会哄秋也了, 因为那个让他非常生气的男人, 太宰治已经走了, 离开横滨出差去了。



    在他走后不久, 秋也一个人在横滨渡过了新年，一个从来都没有让他那么难过的新年。因为这个单间小房子很老旧，隔音并不好, 所以新年的时候他能够听到外面各个商铺各个家庭为今年横滨和平的新年庆祝的声音。然而一切都好像和他格格不入的样子, 外面的喧闹和他自己的心情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让他感受到更深的孤独感。



    他丢下了吃了两口的, 外面便利店买回来的特约版新年便当, 转身回到窗边, 撑着腮看窗外的夜景了。今年的新年是在雪中进行的, 窗外飘着点点的雪花，秋也能够从白色的小点看到远处购物中心的绚烂灯光，以及零点过后升起炸开的烟花。



    很漂亮，但是……



    “太宰就是个笨蛋。”秋也小声的开口抱怨着。



    但是这个只有他在的小屋子，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回应他。秋也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他扁了扁嘴，直接趴在窗台上感受着外面的冷风, 继续安静感受着外面来自于新年的热闹气氛。



    然而这对原本还有伤没好的人来说,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作死。



    这样行为的后果就是着凉重感冒, 让原本肺部还没完全好的秋也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在新年过后的两天里, 秋也一直都以发着高烧的状态过了两天。但是在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没法将温度降下去, 甚至第三天他感觉自己出现了晕眩状态之后，秋也不得不爬起来去看医生了。



    他现在非常穷，所以秋也只能够去六年前自己刚来到樱庭家那时候，爷爷请来那位医生的诊所那里。虽然说织田作之助说过那家诊所早就关门了，但是确实已经没有收入，需要省着钱花的秋也决定过去碰一下运气看一下那个诊所有没有写着更换地址的信息。



    家里剩下的钱，他在昨天晚上想到了另外一个用处了。



    秋也的运气不错，在他根据着自己六年前的记忆，来到那位医生留下来诊所地址的时候，那个地方是有人的。



    “打扰了……”已经烧得有点站不起来的秋也敲了敲虚掩着的门，推开说道。



    “阿啦，有什么事吗？”诊所里面的人看到门口处的秋也后，语气颇有些吃惊。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还是秋也六年前印象当中的那位医生，黑色中短头发，白色大褂的样子。只不过他现在穿着的白大褂可比当年的干净多了。



    “啊，我想来看病的。”秋也看到医生还在后，松了口气扶着门进去说道，“我听说您几年前已经搬走了，但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来碰了下运气，能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



    “怎么说呢，我确实搬走了，现在刚好回来拿一些东西而已。”医生看到秋也明显的病态，将诊疗箱拿出来说道，“遇到你确实挺幸运的，你先去那边病床躺下吧。”



    “嗨……”确实已经完全受不住的秋也答应了，走到病床变往上一瘫就躺下不动，任由医生先生操作了。



    “40.2度，没有烧成白痴我也是佩服你啊，秋也君。”森医生简单的测量了一下秋也的温度后感慨道，然后熟练的先给他挂上一瓶退烧针，再开始给他抽血。



    “新年的时候因为看外面的景色入迷了，所以忘记关窗了。”秋也小声的解释道，他也不想这样发烧生病的。



    “你自己一个人吗，我还以为至少会有人陪你看着你呢。”森医生状似随意的开口问道，手上动作不含糊的戳破秋也的右手食指，感受到少年的手抖了一下后才拿过仪器将他的血收集起来。



    “……康夫爷爷已经永远离开了，书店也不在了。”认为自己和医生先生只有六年前那次交集的秋也这样解释道，略去了他14岁之后的两年多在太宰家的故事。



    “将和服解开让我听一下内脏吧。”森医生没有再问下去，也不知道是听到秋也声音当中有隐瞒的消息还是怎么样，他将话题扯开拿起了听诊器。



    秋也听话的解开和服的外衣，穿着里衣让医生听诊器为他诊疗，闭上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他已经过了那种因为听诊器的形状而好奇，想要摸一摸的年龄了。



    “阿啦，左肺很严重啊，已经恶化发炎了。”森医生开口说道，将听诊器取下来放到一边，从药柜里面取出一些药品并且仔细看它生产日期——没办法，这毕竟是有四年没用的诊室了。



    “非常抱歉……”秋也小声说道，他也知道他左肺的伤很严重的，但是这次真的是他不小心。他睁开眼睛，看着医生先生递过来的几片药品，听话的吃下去继续躺着。



    “为了防止往再深的情况恶化，我要将你送到我现在工作的医院住院去了，家里那边可以吗？”森医生将药给了秋也后，拿起刚刚收集到的血液放进化验机器问道。



    “……家里没人。”秋也小声巴巴，现在太宰丢下他了，他的家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医生先生，我没钱。”他就是看着这所诊所会很便宜才来的，昨天晚上他已经决定将钱存起来，等身体好了之后就去纽约找太宰算账了。



    “没人吗……”森医生小声感慨了一下，在秋也反应过来提问的时候转移话题，“没关系，我的新医院也是很便宜的，而且你的家人为我做了很多事情。”



    在秋也的眼里，森医生说的家人应该指的是樱庭康夫。而在森首领口中说的家人，指的是那位到现在都不见踪影的黑手党干部成员。



    就这样，秋也被转院到了一个医疗环境很好的医院了，他的主治医生就是这位名为森鸥外的外科医生。另一边，森首领将六年前对樱庭秋也的第一次和第二次血检结果拿出来对比，再加上今天刚刚拿到的第三份结果，试图从中找到什么信息。



    原因是，他从一位在情报部门工作的黑手党员工报告当中得知，一个多月前太宰曾经委托过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坂口安吾调查过近几年横滨中止的植物研究项目。如果说这是太宰给他当做给自己情人开一条小道来说的话，确实没什么。但是就在今天，重新看了一遍被迫中止的实验室资料的森鸥外，发现其中一个实验室居然和迪诺·格鲁兹有过交易。



    简单来说，其中一个实验室可能和那种可怕的‘banana fish’有过联系，这让他不得不回到这个旧诊所里面将太宰的那位‘秋也君’的资料翻出来。



    说起来六年前那位差点死去的少年居然也是经他的手看病的，现在的他觉得那时候将血检资料保留下来的自己简直是有先见之明。



    秋也的肺炎一直反反复复的，直到初春到来的时候才完全好。



    三月初，他打开病房所在的窗户，看着外面飘落的粉色樱花发呆。今年他因为生病没办法在二月十四号的时候去南区的公墓看康夫爷爷了。虽说是看望，但秋也从来不走近墓边，都是远远的看着，或者在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感受着悬崖的山风，想象爷爷会看到的景色而已。



    然而今年二月初的时候他复发过一次，半夜直接发起高烧的他惊动了前来查房的护士姐姐。然后废了好长时间才联系上他的主治医生森鸥外医生，于是这个病情又往后拖了一个月到现在了。



    “早上好，秋也君。”病房的门被敲了敲，是他的主治医生来看他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复诊，如果确定完全康复了，他就可以出院离开了。



    “早上好，森医生。”秋也将视线离开窗外的樱花，转过头去跟医生先生打招呼。



    这两三个月，秋也和森医生的医患关系还可以。但是秋也总觉得森医生非常的忙，因为他从来都是定时来为他复诊然后确定他还需不需要继续住院，每次秋也有紧急情况都是要等挺久森医生才能到来。为此，秋也好几次拖了拖病情加重了。



    “唔，这次是确实都好了，”那位年近中年却完全从表面看不出来的医生开口说道，随机唠家常一样提问，“秋也君出院后打算去哪里，需要工作推荐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哦。”



    “我打算听我一个重要的朋友的话，去花店打工。”秋也垂下眼帘回答道，这是去年年底，太宰对他的建议，也是他以前和太宰说的他一直的愿望，“然后可能自学英语吧……”



    “英语……？”有德国留学经历会德语的森医生一时语塞。



    “嗯，”秋也点了点头，想到了之后的计划露出了个微笑，森医生时隔六年，再一次看到那个那双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碧蓝湖水的眼眸，“我之后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学会英语。”



    然后去纽约将那个可恶的男人骂一顿。



    “……我大概了解太宰君的想法了。”森鸥外用超小的，秋也听不清的音量感慨。在秋也传来疑惑表情后恢复正常。他将手中一个瓶子递过去给秋也：“这是我在你的血检之后提取出来的一些药剂物质，当然你身体里的比这一小瓶多得多，已经不可能完全分离出来了。”



    “这个……”秋也有些颤抖的接过瓶子，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当年异能力的来源。“谢谢你，森医生。”他用郑重的语气道谢。



    “嘛，没关系。”森鸥外摆了摆手无所谓状，“先留个人情以后我可能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