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异国之旅, 迷茫



    因为冬日的早晨到来的都会比较晚，而且秋也现在也没有需要早起做早餐的任务了，所以无所事事的秋也, 理所当然的赖了床。等他从被褥当中起来的时候，这个狭小的屋子里面就只有他，估计太宰已经出门去了自己新找的工作了。



    秋也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从被褥里爬出来。但他的动作挪动了一下就顿住了, 因为他觉得被子里的身体有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是所有青少年成长道路上无师自通的技能一般, 在秋也大概了解自己是怎么回事之后, 他将自己重新埋回去被窝里面。先是将自己的调整为侧躺的，腰弓成像虾米一样的姿势。



    埋在被褥里面的脚在用力的踩着里面的被子，秋也已经将自己那双浅碧色的眼睛闭上了, 但他发现这样做只能将自己因为肺部伤口还没好, 所带来喘气伴随咳嗽声听得更加清晰。



    可能是因为眼睛已经闭上, 眼前一片漆黑的缘故，秋也的脑内开始自动浮现出了画面。这些画面都和某个人相关的，就是那位被他看做是最重要的朋友的太宰治。脑海里先是浮现出那家伙的完美下颚线，然后鸢色的漂亮眼睛，之后……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让秋也感觉非常温柔，非常柔软的吻。



    手像是突然触碰到滚烫的东西一样放开, 秋也停止了动作慌忙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冬日清冷的早晨，对这位已经脸涨得通红的少年来说, 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寒冷了。只见他一边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从柜橱里面翻出自己冬日的和服披在身上, 抱着件里衣就急忙推门出去一楼的公共浴室洗澡了。



    当温热的水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秋也用力的搓洗, 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脑子里面对最好的朋友奇怪的想法洗掉一样。然而作用并不大，因为身上奇怪的地方依旧奇怪着，而这寒冷的冬天他也没有昨晚太宰那样的勇气，去洗冷水澡。



    这个澡洗了有一个小时，幸亏这个时候公寓里面的人大多是去上班了，秋也才能够安静的一个人在浴室里面洗这么长时间。直到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之后，他才重新穿上和服，深呼吸了几口气，回到那个狭小的一室空间房子里去。



    “你去洗澡好久啊，秋也。”早上回到屋子的太宰，在秋也垂着头进门的时候开口跟他打了声招呼。



    “……啊！早、早上好。”突然发现应该在外面工作的太宰在这个房子里，秋也磕磕绊绊的打了声招呼，并且脸再一次变得爆红。



    因为他看到这张脸之后，又想起他早上起来做的那些事情，而感到羞耻无比了。



    “……”太宰发现了秋也的异常，将脸上的笑意收了回来，静静的看着对方局促的进门动作，没有再开口了。



    秋也低着头躲着太宰的视线走进门的。没办法，太宰那双眼睛太好看了，而且经常能让他感觉，那双鸢色的眼睛能够轻易的看清楚人的内心。每当秋也被那双眼睛直视的时候，秋也都会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心里面的所有想法都倾诉出来。



    但是这一次，秋也认为自己绝对不能够让自己的好朋友知道，刚刚他趁着朋友不在，做了什么东西。所以这也是第一次认识以来，秋也有躲着太宰的行为。



    他进门后低下头，经过太宰的身边仿佛他还没有回家一样，一言不发地跪坐下来将早上急忙出门留下来没有折叠的被褥收拾好，再拉开柜橱把它放进去。而他的朋友，太宰治在他进门打了声招呼之后视线就一直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狭小的房间一时间变得很安静，但是却不是一个月前那种温馨的安静，现在这个安静透露着一丝丝的尴尬气氛。秋也不知道太宰现在什么心情，但至少他觉得让他有点窒息。



    “……你今天好早回来啊。”他将放置在一角的茶几拖回到正中央，跪坐下来低着头小声开口，试图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太宰还是没有说话，他从屋子的窗边走到茶几的边上，坐在了秋也的对面位置，还是一直盯着秋也的脸看。



    “……太宰？”秋也轻声叫道。



    “没什么，”太宰开口了，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这个新工作要我去出差了，几年的出差。”



    秋也皱了皱眉，他觉得太宰这个笑，和他以前看到的笑容很不一样，有种挺假的感觉。



    “那……我收拾一下行李，然后一起去吧。”因为现在这个房子其实是太宰找的，也不知道能够住多久。身边认识的人只剩下太宰一个人的秋也，理所当然的想着要跟对方一起离开。



    “不，你留在这里。”太宰说道，按住了要起身的秋也肩膀，让他继续跪坐在位置上，“毕竟这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那我呢？”秋也问道，语气带着不可置信，浅碧色的眼睛也因为过于吃惊，而瞪着眼前的男人。



    太宰都说了，这是为期几年的出差。那要是他留在这里，太宰离开了的话，他现在就变成孤独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你留在横滨啊，”太宰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隔壁街道有一家新开的花店，你可以试下去招聘，毕竟花店是你的愿望不是吗？”



    “那你呢？织田先生呢？我的两个还活着的学生呢？！”秋也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对太宰问道，他甚至感觉到他呼吸都加重了。



    “我当然是出差啊，根据我的判断应该要两年。”太宰的语气还是轻松的，仿佛没有感受到秋也的情绪变化一样，“织田作和他剩下的两个孩子现在也要躲起来，毕竟如果暴露他活着的信息的话，这样的行为也算是叛逃港口黑手党的。”



    也许是太宰语气的问题，秋也在听到这些话之后，莫名有一种他被抛弃在了这里的感觉。眼泪完全忍不住的，从眼睛里面流出来，浅碧色的眼睛因为它们变得更加透彻，秋也的表情也显得更加可怜。



    “我不想要这样子！这个像是被你将我和你们世界完全割断的样子！”他带着哭腔的对这个恶劣的男人吼道，这也是他难得的一次，完全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耍脾气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秋也。”太宰说道，还是那副欠揍的语气。他伸出手将秋也脸颊边的眼泪擦掉了，还带着违和的笑容开口，“毕竟我是去大洋的另一边，纽约。连英语都不会说的你，我是没办法带去的。”



    说完后，他看着秋也一时无法反驳，却委屈得不行的样子，觉得这样显得更加可怜了。他将手往下，到秋也和服包着的左边胸口下方，肋骨往上几根的地方：“而且秋也，你这个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吧，是不能够坐飞机的。”



    那颗子弹是近距离射击，一般近距离肺部中弹，是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的。当时他在暴雨当中看到秋也的时候，他和服都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了。那个红色可是比他15岁时候，在龙头战争遇到秋也的时候，他身上带着的血迹刺眼多了。



    可能是森首领的医术确实了得，也可能是秋也求生的意识确实很强，他最后还是活下来了。然而一个多月，完全不到他肺部康复的基准。



    太宰的解释和安慰完全没有用，秋也还是照样哭。甚至在哭到一半的时候，因为伤口没有完全好，喘不过气又开始咳嗽起来了。



    “咳咳……咳……”



    “都说了吧，你这样子不能够乘飞机的。”太宰说道，伸手拍了拍秋也的背让他好受一点。



    “……”秋也没有说话，他还是很难受。不管是现在还在受伤的身体，还是知道太宰要离开的心里，都非常难受。



    他原本和横滨这个联系就挺微弱的，六年前只有康夫爷爷一个人，之后才有太宰和织田作之助。然后三年前康夫爷爷永远离开了，他的联系剩下太宰和织田先生，加上他教导认字的五个学生。一个多月前，织田先生和剩下的两个孩子不得不躲起来，也离开秋也身边，他身边的联系只剩下太宰一个人。



    而现在，太宰说他也要离开了，让秋也去寻找新的联系。



    “太宰是混蛋！是大笨蛋！”他忍不住开口骂道。



    当然，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骂过人，所以他能够想到的词语都是这种非常单调的。



    “嗯嗯~”太宰非常淡定的应了下来，确定秋也已经缓过来没什么事，并且也停止哭泣之后，拥抱了一下秋也起身，“花店的工作确实挺适合你的，那么我就出门了。”



    “……”



    这次没有像以前在公寓的时候，每次出门必回带上的‘路上小心’。太宰站在门口侧过头看着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垂着头明显还是不想理人的秋也，转回去推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