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砰！”“砰！”



    稻荷崎排球部训练场内, 此起彼伏的扣球声不断响起，森川悠深呼了口气，平复着激烈的心跳。



    因为专注，他连身边北前辈递来的水都没有注意到。



    “好好休息一下, 森川。”北的声音平静到毫无波澜, 森川悠却可以感受到他话语中蕴含的温柔。



    如果是平时, 森川悠一定乖乖听话到旁边休息了，但是今天, 他竟然又站到了网前, 事情还得从午餐时间听二宫羽说的一句话说起。



    “阿悠，春高之后北前辈他们就毕业了吧？”



    森川悠蓦然怔住了。



    在森川悠印象里，毕业还是个遥不可及的词, 被突然一提醒, 他才意识到，对于他、对于二年级的前辈们来说, 还有一个夏天一个春天站上全国大赛的舞台，但对于北前辈他们而言，这是最后一个春天了。



    甚至在有些高中, 三年级的前辈们早已经退部了。



    北前辈并不是天才型的排球选手，和同年级的牛岛、桐生和木兔相比，北前辈的最大的优势是稳健。提起稻荷崎，几乎每个人都只会想起天才二传手宫侑，而以北前辈的实力，他是注定无法在排球这条路上继续下去的。



    甚至在以后的时光里，排球只会成为他高中时代的回忆。



    而非生命中的唯一。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森川悠就想着, 自己要再努力再努力一点, 让北前辈在这一届全国大赛捧起奖杯。



    即使只能成为回忆，也必须是最美好最快乐的回忆。



    “森川他怎么了？”大耳练好奇道。



    北摇了摇头，忽然笑道：“但我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无论是发球、扣球还是拦网，森川悠都在展现着自己的强势，这份强势同样感染着稻荷崎的其他正选。



    “宫侑前辈。”



    宫侑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森川悠。



    “宫治前辈，角名前辈，银岛前辈，还有理石君。”森川悠伸出拳，轻捶着胸口，“这次全国大赛我不会再保留，请你们不要拖后腿哦。”



    宫侑双眸锐利，角名和银岛都绷着一张脸，直直瞪着他。



    “森川你这家伙，未免太嚣张了！”宫治轻拍他后背，“被你这么说，就是很不爽啊。”



    “森川，等着瞧吧！”



    “他们这是……”尾白阿兰眨眨眼睛，“森川真厉害，阿侑他们的怒火都被挑起来了。”



    “我们也不能退缩啊。”北微微一笑，“阿兰，有可靠的后辈在，就算毕业了也会很安心的。”



    “嗯。”大耳练轻轻点头，“最后一年，大家一起加油吧。”



    ……



    因为过于嚣张，部活结束之后，森川悠被罚请前辈们喝饮料——最近大家终于察觉到惩罚森川悠的好方法，不是罚他发一百个球或者鱼跃二十圈，那样反而正中他的下怀，而是罚他请客。



    正选们纷纷表示，看到森川一脸肉痛的表情真是太爽了。



    “喂！森川，为什么北前辈的饮料比我贵那么多，还有一个大鱼丸！”宫侑拿到饮料之后就忍不住抗议，“你可以再抠门一点吗？”



    森川悠敷衍地再递给他一根棒棒糖：“喏，给你。”



    宫侑默默平息着内心的怒火。



    果然，不可爱的学弟无论什么时候都很讨厌啊啊啊！



    当然，森川悠请饮料并没有亏，因为在喝完饮料之后，银岛前辈请他吃了上次那家超好吃的肉卷土豆，还是双份的量。



    “这次的全国大赛，我们一定要一场一场赢下去。”森川悠手举着肉卷土豆的签子，对着星夜大声吼着。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七八只手按住了。



    “这句话轮不到一年级来说吧？”



    “别用那种前辈的语气讲话！森川，我早就想说了，你这家伙实在是嚣张了！”



    森川悠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距离春高开幕还有2天。



    ……



    春高，春季高中排球联赛，又被称作“排球界的甲子园”，和ih相比，春高更受瞩目。对每一位在春高亮相的排球选手而言，这是他们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比赛，无论以后进入联盟还是从事与排球毫无关联的行业，春高都是一段难忘的记忆。



    森川悠站在体育馆外发着呆。



    体育馆前的人行道旁，每一排都立着各个学校的旗帜，因为数量太多，即使有人看见了，也注定不会记住每一面旗帜的意义。



    但它代表着，有一所高中，在与全县无数竞争对手的比拼中赢到最后，获得了在这个舞台登场的机会。



    即使最终的结果是，只能在这个舞台上停留一天。



    这就是全国大赛。



    想要赢得最后的冠军，这意味着，他要在这座舞台上摧毁无数人的梦想。



    森川悠默默攥紧了拳头。



    “那是……稻荷崎吧？ih冠军稻荷崎！”



    “宫侑、尾白阿兰、角名伦太郎……队伍最后的是16号森川悠吧？”



    “那个16号？看起来很瘦弱啊，他真的在ih决赛拦下了佐久早吗？”



    “还有狢坂的桐生。能拦下那么多全国知名的选手，那家伙究竟该有多厉害？”



    宫侑轻轻推了一下森川悠：“在说你呢，高中第一拦网。”



    森川悠瞪了他一眼。



    “森川！上午好！”



    森川悠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身后的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



    他的点痣技术已经如臻化境，总有一天要把这家伙脸上点出两个坑。



    古森元也无奈道：“森川，你和小臣不要总是这样。”



    森川悠抗议道：“不是我对他怎样，是他对我怎样好吗？”



    回神户之后他还会做被半夜叫起来捉虫的噩梦啊啊啊！



    甚至得了卷毛ptsd。



    佐久早圣臣：“……哼。”



    森川悠：“哼！！！”



    “你们……”古森元也叹了口气，“比赛加油。”



    “你们也一样。”森川悠和古森元也轻轻击了击掌，“加油！”



    再往前走，森川悠又遇上了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



    “hey！hey！hey！森川，最近好吗？好想和你在全国打一场！”



    森川默默瞥了眼赤苇，果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森川悠也在枭谷，对木兔这种永动机类型的家伙也很没辙。



    这次东京参与全国大赛的一共三支队伍，除了井闼山和枭谷之外，音驹也在时隔许久之后登上了全国大赛的舞台。



    列夫在队伍里用力冲他挥着手，其他猫猫们都是害羞的类型，森川悠觉得自己的招手更热烈。



    尾白小声和北吐槽：“森川是在哪里认识了这么多人？枭谷和音驹的他居然也都认识？”



    银岛压低了声音：“而且都是东京的队伍。”



    “难道是……挖墙角？”角名眨了眨眼。



    全体正选们顿时狐视眈眈起来，不仅如此，在森川和音驹聊天的时候，前辈们纷纷离他近了些，试图从他和音驹的对话中找到一点挖墙脚的痕迹，毕竟，在兵库县的前辈们眼里，西提boy们都太有心机了，单纯的森川很容易被骗。



    宫侑扯扯嘴角：“单纯的……？？？”这家伙全身上下和单纯这个词有一日元的关系吗？



    “森川，上午好。”



    “影山，上午好！”



    东体入口处集中了来自全日本各地的队伍，森川悠遇见熟人的频率大大增加，刚一转身，又遇上了影山所在的乌野高中排球部。



    在这一届全国大赛之前，乌野高中并没有什么知名度，甚至在近几年间，乌野排球部都没有闯入过一次全国。



    不过在森川悠的笔记本里，这也是一支值得警惕的队伍，毕竟这支队伍打败了白鸟泽。



    森川悠并不认为牛岛那种排球狂魔是靠运气可以打败的。



    能够突破重重障碍进入全国的队伍没有一支是弱者，森川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在和影山打招呼的是森川悠？”菅原孝支神色郑重，“稻荷崎的16号，一年级主力，现在有传闻说，他是高中第一拦网。”



    月岛萤看了过来。



    “稻荷崎打败井闼山拿到ih冠军，他的拦网功劳很大。如果不是看过那场比赛的视频，我也很难想象他竟然是个风格很强势的拦网，场上和场下完全不同的类型。”



    至少此刻，在关注着森川悠的人眼里，他笑起来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黑发柔软，除了个子还不错之外，看起来是个相当可爱好相处的类型。



    ……



    “喂，森川，该走了。”宫侑和影山打完招呼之后，就拽着森川悠往体育馆内走。



    “今年的稻荷崎比上一年更强势了。”黑尾铁朗感慨道，“拥有全国第一二传手和全国第一的拦网，成长起来之后应该很可怕吧？”



    “那样的选手，是很难被拦下来呢。”夜久卫辅耸了耸肩，“大家都是为冠军来的，那就拼到最后看谁才是最强吧。”



    “嗯啊。”



    森川悠不是第一次来东京体育馆，只是上一次，他还是稻荷崎队伍中一个默默无闻的选手，因为在选手席上睡觉被怀疑是靠脸当上正选。



    仅仅经过了ih的几场比赛，他就成为了整个稻荷崎最值得警惕的选手，即使他依然懒懒散散地在各个场地闲晃，队服上稻荷崎高校和16的字样依然令人瞩目。



    这所体育馆依旧吵嚷到不可思议。



    各个学校的选手、啦啦队、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合奏声，热火朝天的空气，构成了这场全国大赛的节奏和音符。



    在这个体育场完成每一场比赛。



    然后，用自己的排球，拿到冠军。



    森川悠昂起头，用力地呼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