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那个球……”
“刚刚那个球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样的发球, 不可能接到吧？”
良久之后，观众席上才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稻荷崎的啦啦队甚至在这一瞬忘记了演奏。
大家都很清楚森川悠有多强, 可这一球……即便对排球一无所知的人也能看出来, 从ih到春高，森川悠的发球经历了怎样的蜕变。
“又进化了吗？”球网另一侧，赤苇的表情逐渐凝重。
反倒是木兔扒着球网，双眼灼灼地盯着森川悠：“刚刚那是什么？森川，再来一个！”
然后，他就被自由人小见春树狠狠踢了一下屁股：“木兔,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森川悠站回了1号位。
观众席上一片安静, 似乎在等待着他这一球。这是准决赛前的最后一场比赛, 稻荷崎和枭谷都是有实力进军决赛的队伍, 观众席上除了排球爱好者们之外，同样不乏各队侦查敌情的人员。
对于稻荷崎的竞争对手们来说，如果稻荷崎进军下一轮，森川悠的发球必须尽早被攻破。
森川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耳畔很安静，连四周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晰，指尖触碰球的触感清晰无比，他将球高高抛起, 再毫不犹豫地起跳，砸出——
“砰！”
小见春树反应很及时，球却自他掌心擦过, 直直自球场弹出。
“第二球！依然是发球得分！”
明眼人都能看出, 森川悠此刻的状态好到了极点。等他准备发第三球时, 枭谷全员都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被六双眼睛直直盯着，森川悠没有一丝慌乱，第三球从他掌心飞向对方球场。
“木叶！”
主攻手木叶秋纪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指尖恰好碰到球，小见春树敏捷地鱼跃救球，球被传到了木兔手中。
木兔在网前高高跃起，手臂有力地挥出，一个角度刁钻的扣球滚入稻荷崎场地内。
“枭谷的王牌木兔光太郎，他躲开了稻荷崎的拦网，扣杀得分！”
森川悠被轮换了下来，他有些不满：“居然只得了2分。”
“对手可不是鱼腩球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北将毛巾搭在森川悠脑门上，“好好休息，等会再上场。”
“嗯。”喝了一口水，森川悠专注地盯着场中。
枭谷队伍中最具破坏性的选手无疑是木兔光太郎，对方的扣球威力十足，没有像牛岛和佐久早那样进入全国前三只是因为不够稳定罢了，但木兔的不稳定针对的只是弱势队伍，稻荷崎这样的球队反而会让木兔表现得更加强势。
森川悠微微眯起了眼睛。
半晌，他忽然诧异地转向北。
北按了按他的脑袋：“森川，想在全国走下去的话，进化的人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啊。”
此刻，稻荷崎在前排负责拦网的是角名和大耳，大耳在前排的发挥向来稳定，让森川悠惊诧的是角名——在木兔扣杀的一瞬，角名竟然迅速跟上了对方的节奏，将进攻机会转给了稻荷崎一方。
宫侑和宫治的速攻配合同样流畅。
不仅是稻荷崎，枭谷的战斗力也远胜那次练习赛。
森川悠摩挲着指尖，虽然此刻前辈们在球场上很活跃，但他果然很想亲自上场，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拦下一个个球。
所幸到这个时候，赤木路成被轮转到了前排，森川悠有了出场的机会。
“16号站到了前排，枭谷危险了。”
“森川，拦死他们啊啊啊啊！”
“稻荷崎的猛虎森川悠！长臂猿森川！”
森川悠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球场上，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观众席，果然二宫羽那家伙笑嘻嘻地冲他挥着手，在他下方，小美和小花的照片牌面十足，赫然占据了c位。
角名“噗”地笑出了声，察觉到森川悠的注视之后，又恢复了冷漠的藏狐脸。
森川悠：“别装了，我都看到了。”
“森川，你是猛虎吗？”网对面的猫头鹰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好奇，“好帅的外号！赤苇，帮我想一个！”
“……木兔前辈，显然森川并不喜欢这个外号，另外，我们现在正在比赛，外号那种事情并不重要。”
木兔歪歪脑袋：“总觉得有个帅气外号的话，我今天的发挥会更好。”
“枭谷的猛虎。”
猫头鹰迷惑。
“木兔前辈，你的新外号，枭谷的猛虎。”
“也太敷衍了吧，赤苇~”
赤苇面无表情。木兔乖乖缩回了脑袋。
……
森川悠站在前排，表情很沉静，丝毫看不出被奇怪的外号气到的样子，在他正对面的是枭谷的副攻鹫尾辰生，上一次练习赛对方恰好不在，所以森川悠并没有和对方正面对决过。
不过仅从场上的表现看，鹫尾无疑也是出色的拦网。
森川悠的视线很专注。
球在网前跳跃着，作为二传手，赤苇的传球非常稳定，但森川悠并不认为对方一定会把球传给木兔。
因为枭谷并不是一支依靠木兔运转的球队，只是王牌的光芒太过闪耀，容易令人忽略隐藏在阴影中的其他选手。
“很像鹰，他的眼神。”黑尾手撑着下巴，“真可怕啊。”
“在赛场上正对那种眼神，再大大咧咧的选手也会有被锁定的感觉吧。”
森川悠微微弓着身子，眼神甚至没有一秒钟离开过排球，唯有对面的枭谷正选们才能感受得到，此时此刻，他们被对方当成了猎物。
只需要一个契机，这头凶猛的野兽便会挣脱牢笼。
这种压力之下，受影响最大的并不是场上的攻手，而是被紧紧锁定的二传手。
赤苇并没有把这一球传给木兔，而是传向了右侧的猿杙大和，因为从距离上说，猿杙是最难被拦下的选手，然而，在这一球传出的瞬间，赤苇就后悔了。
因为侧过身时，他看到了森川悠眼中的灼热。
猿杙大和起跳之后，将球重重扣在宫治的外侧，恰好是球网与拦网之间的一个空当位置，这个本该是一个成功的扣球，直到——身体下坠时，他瞳孔中映出了森川悠的脸。
他甚至不知道森川悠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但那颗球确实打在了对方指尖，森川悠只是微微前倾而已，球便被推回了枭谷场地内。
鹫尾辰生没能救下这一球，稻荷崎再得1分。
“16号森川悠本场的第一个拦网，他拦下了枭谷的进攻！”
观众席上顿时传来热闹的呼喊声。
森川悠握拳，用力挥了挥。
这只是第一次而已，今天这场比赛，他还有很多次等待完成。
“森川你是最棒哒啊啊啊啊！”“森川我好喜欢你！”
森川悠脸颊因为流汗变得通红，听着耳边越来越吵嚷的声音，他单手指着观众席：“给我立刻闭嘴！”
“嘻嘻嘻，就不！”
森川悠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场上。
在ih比赛期间，宫侑托球给尾白阿兰的次数很多，尾白往往是对手的重点盯防对象，所以今年的春高上，宫侑和宫治的配合愈发频繁。
无论是快攻还是把球扣到对手意想不到的位置，宫治都能够完全配合宫侑，在宫侑传不出好球的时刻，宫治甚至能够化身二传，让宫侑参与到进攻中去。
宫治就是宫侑异想天开的底气。
此刻，场上的比分是17:14，稻荷崎领先3分。
枭谷这一轮得到了发球机会。
主攻手木叶秋纪在1号位发出了这个球。
稻荷崎这边，赤木路成不在场上，宫侑在后排，木叶秋纪把球发到了一个让稻荷崎很难受的位置，宫侑不得不亲自去接这个球。
这个球很难传到让攻手们觉得好打的位置。
“侑前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宫侑回过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被他传到了森川悠手中。
枭谷的队员们纷纷露出防御的姿态。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一球竟然不是森川悠来进攻。
他将球高高抛起，抛出了一颗恰好能够让尾白阿兰舒舒服服进攻的球。
分毫不差。
尾白阿兰只需要挥一挥手臂，球便轻易地冲破了枭谷的防线。
“扣杀得分！稻荷崎的王牌尾白阿兰！传球的是16号森川悠！”
再抬眸时，森川悠便对上了赤苇惊诧的眼神。
他冲对方微微一笑。
枭谷的正选们却被这个笑容成功挑衅到了，木兔一脸“凶恶”地盯着森川悠，可惜他的瞪视毫无杀伤力，反而被森川悠又挑衅了一次。
“哼！哼！哼！”猫头鹰脑袋更气了。
“喂，黑尾，那个传球你看见了吗？”夜久托着腮，一脸沉思。
“……嗯。”黑尾铁朗挑了挑眉，“那群狐狸的运气真够好的。”
会传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够把球传到最适合得分的位置，天才二传手之所以被称为天才，正是因为这份在场上的敏锐度。
在高中男子排球界，出色的攻手有佐久早、牛岛和木兔，二传手有宫侑，拦网有鸥台的白马和昼神，一支队伍里，优秀的选手并不会只擅长某个单一项目，牛岛不接球算是例外，但那是建立在他的进攻更能帮助白鸟泽得分的前提下。
森川悠已经是高中第一拦网了，但经过这一场比赛，他的对手们忽然发现，拦网或许只是他擅长的其中一种罢了。
“发球、进攻、拦网和传球，有他不擅长的位置吗？”黑尾问道。
“接球？”夜久一脸深思，“可我记得，他的接球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