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早啊森川。”



    “早啊新开前辈, 寺岛前辈早。”



    “森川，昨晚睡得好吗？”新开雅也壮硕的手臂拍着森川悠的肩膀，“一想到今天的比赛, 我昨天一直没睡好，还是起床摸了会球才睡着了。”



    “我睡得很好。”森川悠伸了个懒腰，“所以我有预感, 今天一定会超常发挥。”



    “有志气。”千石吹走过来拍拍他，“不愧是最可靠的森川小学弟。”



    时间还早, 天气很好, 微风里传来暖洋洋的味道。森川悠再次检查了一遍背包，确认没有忘记带什么，才跟着大部队慢悠悠地上了车。



    今天是他们和bj交战的日子, 大家都很清楚, 这会是艰难的一战, 至少在森川悠看来，上车的那一刻，大家的神情都有些紧绷。



    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bj已经是他们目前遇到的最强的一支队伍了。



    木兔和宫侑前辈, 他们一定比高中时代强了很多很多倍。



    刚坐上车, 森川悠就收到了小伙伴们发来的消息。



    ——“阿悠，和阿侑都要加油鸭！”银岛前辈的善良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也让他深受感动。



    ——“阿悠悠, 这次一定打败你啊啊啊啊啊！”



    ——“木兔前辈, 小心被我拦到哭哦！”



    赤苇也发消息来, 说会抽空看他们和bj的比赛。



    森川悠咧开嘴,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好啊, 他们还和高中时候一样, 被这么多人关心、关爱着的感觉真的很棒。



    ……



    考虑到上座率和收视率, 黑鹫旗杯的两场准决赛并非同一天进行，率先进行的是bj和明治大学的对战。



    从选手配置、队伍的成熟度上看，明治大学自然远远不如黑狼队，这一点从各大媒体的赛前预测上都能够看得清晰，几乎所有媒体都认为明大会是失败的一方，区别只在于明大输几局，《月刊排球》杂志的预测是比赛将以3:1终结，这是考虑到明大有佐久早和森川悠两个强力选手的因素在。



    “没有一家媒体看好我们能赢哎。”新开雅也叹了口气，“还有一些媒体报道说，我们上一场赢绿火箭是因为运气。”



    “这是很正常的吧？”寺岛一郎叹了口气，“和鼎鼎大名的职业选手相比，我们确实是小角色。”



    “别说我们了，连森川都……”



    任何一位去现场看过比赛的人都知道，明大之所以能够赢下绿色火箭，森川悠的拦网功不可没，然而外界依然有唱衰他的声音，认为他未来的职业生涯必然会被伤病困扰，认为他应对绿色火箭的发挥只是偶然，遇上bj或者ad这样的强队一定会现原形。



    网络上的言论新开雅也他们看了都很生气，他们也不知道森川悠看见没有，只能一直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理解不了那些所谓网友的想法。



    未来的职业生涯会怎样，那是未来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能给现在的森川一点鼓励呢？



    “放心吧，森川比我们想象中强大得多。”



    他们不忿的是，这么强大的选手本该受到更多信赖赢得更多赞美，可惜因为那两年，他还需要再努力很多才可以获得他本该拥有的东西。



    ……



    bj队比他们提早一步到，森川悠换好队服，刚踏上赛场，对面就响起热情喊自己名字的声音：“阿悠悠！”



    森川悠笑着冲对方招手：“木兔前辈！”



    时隔几年再在赛场上相遇，木兔还是那么有精神，他已经不会再像高中时候那样莫名其妙地陷入沮丧状态，赤苇和森川悠讲，木兔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王牌——虽然他俩一直认为木兔对普通这个词的定义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宫侑前辈，这次要好好比上一场。”森川悠凶狠地对宫侑放话。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宫侑并没有对他的狠话作出回应，反而伸出手，掌心对着森川悠——



    森川悠蓦然睁大了瞳孔。



    然后，如同下意识一般地，他轻轻拍了上去。



    就像还在稻荷崎的时候一样。



    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候他和宫侑是在球网一侧共同奋战的队友，而这一次，隔着一层薄薄的球网，他们却成为了彼此的对手。



    “放狠话是没有用的。”离他不远的佐久早突然开口，“重点是，你真的可以做到。”



    “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森川悠看向佐久早，眼神里写满了认真，“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如果想赢下这场比赛，也要小臣你帮忙。”



    “别叫我小臣！”



    “好的，小臣。”森川悠笑眯眯道，“至少我很少像木兔前辈那样叫你小臣臣，你该知足了。”



    佐久早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森川悠丝毫不为所动，和佐久早这家伙一个队的时间越长，森川悠越能察觉到这家伙的别扭本性——这个人直白地表达自己想法的能力约等于零，情感表达的最巅峰大概就是看到虫子的时候。



    ……



    “那就是宫你的学弟吗？”副攻手阿德里亚·托马斯看了森川悠一眼，“和我一样是副攻手，不过身体似乎有些瘦弱，他真的是拦网吗？还是日本一流的拦网？”



    “阿德里亚，比过你就知道了。”队长明暗修吾靠过来，“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他在球场上的状态。”



    虽然有宫侑和木兔的提醒在先，bj球员，尤其是外援们对明大排球部依然不够重视，毕竟明大只是一支大学球队，在他们眼中比不过一般的v1球队。



    佐久早的存在或许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但森川悠……一两场比赛的出色发挥在他们眼中算不上什么。



    排球界一闪而逝的流星实在太多太多，如果不能够始终保持高水平的发挥，被人遗忘也只是瞬间。



    这就是竞技体育的残酷之处，但也是现实。



    “不过我劝你们。”宫侑眯着眼睛，眼中不见平时的笑意，“尤其是巴恩斯，小心一些不会有错的。”



    巴恩斯耸了耸肩：“好吧，宫，我记得你的提醒，但你确定他可以拦下我？”



    作为bj近几年最成功的引援之一，巴恩斯的重扣向来如炮弹般威猛，加上他不参与接球，体力都集中在扣球这一件事上，堪称bj纵横v1联赛的重磅武器。



    虽然没有和森川悠现场对抗过，但巴恩斯并不认为森川悠是可以面对面拦下他的球的选手，毕竟能做到这一点的选手整个v联盟都屈指可数。



    “喂，森川，那个大个头在看你！”



    “壮一点的，还是高一点的？”森川悠疑惑地看了过去，“感觉都很强壮啊。咱们学校为什么没有留学生外援？”



    “留学生都跑去打篮球了，还有参加箱根驿传的。”新开雅也耸了耸肩，“可能那样更酷吧。”



    ……



    比赛正式开始。



    “欢迎收看本届黑鹫旗杯的准决赛第一场，和往届以v1联赛球队为主的形势不同，今年的四强中有两支来自大学的队伍，今天的比赛是v1联赛亚军black jackal黑狼队对战明治大学，看点在于出身东京的天才攻手木兔光太郎和佐久早圣臣的扣球对决，以及稻荷崎高中排球部二传手宫侑和副攻手森川悠之间的对决，两位选手在此前的四强赛上都有出色表现。”



    bj选到了发球权。



    宫侑站到了1号位。



    “咦！”



    观众席上，角名和尾白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因为他们注意到，从预赛到四强战每场比赛都在前排站位的森川悠竟然站到了后排。



    “阿悠负责对付阿侑？”银岛一脸惊愕，“因为阿悠最了解阿侑？”



    森川悠更习惯宫侑站在自己身后的1号位，对方蓦然出现在球网对面，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但今天，他有任务在身。



    教练安排他在后排接下宫侑的球——作为bj的主力二传手兼发球员，宫侑的发球堪称bj在赛场上的利器之一，攻不下宫侑的发球，明大就很难再进一步。



    “这种安排过于大胆了吧？”角名眯起眼睛，“明明阿悠作为拦网的威慑力更大一些。”



    “可阿侑的发球很难攻克。”北神色沉着，“接不住阿侑的发球，bj就不会进攻，更不用说有拦网机会了。”



    ……



    而此刻，在球场上，森川悠轻轻呼着气，排解此刻的紧张情绪。



    时隔两年，宫侑的发球到底进步了多少，他从未以对手的身份体验过。



    但——



    森川悠眼中闪烁着光芒。



    此刻他站在这里，就是想亲自体验一下。



    宫侑挥了挥手臂，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森川悠在心里轻轻念了一句“来了”，视线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那颗球。



    以宫侑现在的实力，仅从他双脚的步数已经很难判断这一球究竟是跳发球还是跳飘球，那么关键还是要看他应对这一球的方式。



    “砰——”球飞来的一瞬间，森川悠下意识地去接，但显然他还是低估了这一球的威力，球沿着他耳畔擦过，飞向了身后的球场。



    “来自bj二传手宫侑的跳发球，明治大学没有拦下这一球！”



    宫侑握住拳，犀利的眼神直直朝着森川悠看过来。



    “森川，下一球！”“不要在意，森川！”



    森川悠点了点头，再次呼了一口气，等待迎接宫侑的下一球。



    上一球并不是意外，只是宫侑实力的体现，给自己找借口毫无意义。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踏实地、一步一步地拦下下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