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香禾恶狠狠的声音从房中传出，被藏在门外的皇甫凤兮听得一清二楚。
她记得，这个缪香禾，好像是工部侍郎的庶女，后花园赐宴那日，毫不矜持地想要扑到谢寒松身上的人也是她。
说起来，要不是苏沐言的一封信，她早就完了，还有脸在这里颠倒黑白？
皇甫凤兮向来护短，更何况苏沐言还是她亲妹妹的女儿，更是看不得她受半点污蔑，当下就要进房间抓人，却冷不防听缪香禾接着说道：“你放心，苏沐言出宫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她在京城也是呆不长久的！”
“为何？”
屋外的皇甫凤兮也止住了动作——难道，针对苏沐言的人，不止她一个？！
“你认识魏国公吗？”缪香禾恢复了正常音量，但屋外的皇甫凤兮耳聪目明，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苏沐言惹到了他的千金，不被整死才怪呢！”
春景吃了一惊：“你是说石珠玉小姐？可我看她蛮温柔的样子，她和苏沐言小姐会有什么矛盾呢？”
春景大为不解，皇甫凤兮的心里却如同明镜似的：石珠玉自小就喜欢谢寒松，如今见谢寒松对苏沐言如此特殊，心里不难受才有鬼。
然而，若是此事牵扯到魏国公，那就难办多了。工部侍郎年老体衰，谢谦随手就可以强制让他退朝；魏国公则不同，他办事效率还不错，人又忠心，是谢谦的心腹，谢谦不可能绕过他，直接处理他唯一的女儿。
总而言之，石珠玉这个女子，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
房里的两个女子还在嘀嘀咕咕，皇甫凤兮却没有了偷听的心情，她抿着嘴悄悄退开，回到自己宫中，心事重重，想着对应之策。
······
八星鼓楼。
回到房间后，苏沐言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信：“这是谁送来的？”
“暗影阁。”清霰从窗户上倒吊下来，回答道，“他们好像是来汇报关于萧淳的消息。”
苏沐言与小燕对视了一眼，连忙打开信封，很快便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却久久默然不语。
小燕伸长脖子去看信的内容，“怎么了？萧淳出狱了？”
“没有。”苏沐言把信递给她，“他生前一直在大牢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清霰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轻巧地落在地上，也来伸手拿信：“啊？生前？他死了吗？”
小燕拍开他的手，“一边去，等我看完再给你！”
只见信上写了满满一张纸，徐大鹏把自己的悔恨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信上说，等暗影阁众人到达南都大牢时，发现萧淳已经在狱中发生意外，他们检查了尸体，确认是萧淳老爷无疑。
信纸的末尾，他还意图将功补过地表示：“我办事不力，还请小姐莫要责怪！小姐若是想要萧淳的尸体，我们弟兄可以快马加鞭将他的灵柩送往京城！”
“这徐大鹏也是真敢想。”小燕看到末尾，想着他描述出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谢寒松闻声而来，见苏沐言眉头紧锁，在门口踟蹰犹豫，看了片刻，才小心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是喜事啊，萧淳死了哎！”小燕推了一把苏沐言，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忽然闷闷不乐，难道她忽然对萧淳情愫暗生了？
苏沐言依然神色凝重，“萧淳被人杀了，这是好事不错，但这幕后黑手却着实可怕。”
“什么幕后黑手？”
“就是杀了萧淳的人啊！”苏沐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萧淳那边的线索断了，杀他之人，想必是这次派出杀手的真正主谋。他怕我找萧淳问出他的身份，所以才杀人灭口。”
她的思路着实天马行空，谢寒松咳嗽两声，淡淡说道：“他是我杀的。”
“······啊？”
“此人狼子野心，包藏祸患，我就让人把他处理了。”谢寒松说，同时谨慎地观察她的表情，生怕她因此生气，或是责怪他多管闲事。
他知道，苏沐言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事，她自己出手，一样可以解决萧淳。但是那日几个杀手的出现，彻底摧毁了他的冷静和克制。
他太过于担心苏沐言的安危，没有多想就下意识地命人灭了萧淳，事后想告诉她，却又怕她生气，所以硬生生地拖到了今日。
苏沐言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惊异于谢寒松的贴心，愣了好一阵，才问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害得她心惊胆战，还以为幕后凶手藏得有多深呢！
“没来得及。”谢寒松说，语气云淡风轻，内心的紧张被隐藏得天衣无缝。
“这样啊。”苏沐言信了，“那就行，萧淳已死，我也就不用担心后面的事了，殿下真是帮了我一大忙——”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她本来想要请谢寒松去下馆子，以示答谢，但这里不是南都，也非敬城，天仙醉不在这里。
要是正经来算的话，她在京都认识的只有竹林客，而他开的店面，貌似是南风小馆······
算了，她还没有带着文雍王去南风小倌的癖好，不然别说什么魏国公女儿了，魏国公本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喷死。
“你不怪我？”谢寒松问道。
沉浸在自己尴尬思绪中，苏沐言猛然抬头，“什么？我为什么要怪你？”
“此事是我逾越了。”谢寒松说，“你不喜欢旁人插手自己的事务，我知道，但我还是出手了。抱歉。”
他没有多做解释，一双眼睛坦坦荡荡，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沐言。
苏沐言反倒被他盯得脸红了：“这有什么，我知道殿下是为了我好······哎呀，怎么想，我也不会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嘛！”
听她语气娇憨，并无嗔怒怨怼之意，谢寒松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是轻松了，一旁的小燕和清霰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不忍直视的嫌弃之意：妈的，跟了小姐这么久，第一次见她对着外人这么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