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凤兮算是看清楚了，这个缪香禾，心坏，但是人蠢。
这样的傻子比石珠玉那样深藏不露的世家小姐好对付多了，她轻轻一挥手，免了缪香禾的罪过，顺便说道：“本宫对苏沐言的任何处置，都是本宫一个人说了算。”
缪香禾忙不迭地点头。
“不过，要是你再敢插嘴一句，我就让你和她有一样的下场。”皇甫凤兮淡淡威胁，“听明白了么？”
“臣女、臣女明白，多谢皇贵妃娘娘不杀之恩！”缪香禾脸色煞白，心里还充斥着方才的恐惧，对着皇甫凤兮连连磕头求饶，她还以为皇贵妃当真心存仁慈，却不料早在一开始，皇皇甫凤兮就给她设好了圈套，等着她往里钻呢。
等缪香禾离开后，苏沐言从藏身之地走出来，望着她的背影：“多谢姨母为我指点迷津。”
她本来还以为，京城的人如此针对她，到底这里的人跟爹爹之前有什么深仇大恨，却没想到，归根结底是为了文雍王，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
“这哪里叫指点迷津，只怕我给你添堵了吧！”皇甫凤兮笑道，“不过，你好歹知道了要面对什么，今后想必也不会太被动。”
“无论如何，多谢姨母。”
皇甫凤兮沉吟片刻，问道，“你还是不想将此事告诉谢寒松吗？连谢谦也不告诉？”
“是的。”苏沐言想也没想，就坚定地说道，“这事没必要告诉他，我自己能解决。”
要是让文雍王殿下知道了，还保不准他有什么反应呢，万一他把苏沐言扫地出门，她在京城可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之前苏沐言离开南都时，给苏建留了不少银子，因此身上没有多少钱。在京城的银子还没有到无限挥霍的地步之前，苏沐言决定，一定要牢牢挤在谢寒松身边的位置，怎么赶都不走！
天色已晚，苏沐言正要提出告辞，忽然看见皇甫凤兮脸上的迟疑神色，于是顿了顿，问道，“姨母可还有事？”
“明日中午，你能不能入宫一趟？”皇甫凤兮说道，“明日那河焰小郡主段南梁要来拜访，我想让你在一旁看着，见见世面。”
京城局势风云诡谲，要想保护好自己，就要提前置身局中，早一点了解这些斗争，也不算坏事。
更何况，以苏沐言和河焰的关系，她早晚都要学会如何在尔虞我诈中生存下来的。
苏沐言没有多想，只是以为皇甫凤兮想请自己帮忙，于是爽快地应承道：“没问题，姨母说什么都行。”
她虽然时常敛起眉目，显得眉眼深邃，但到底年岁不大，说这话时眸中神色天真，尽数显现，差点刺伤了皇甫凤兮的眼睛：“你可想好了，踏出这一步，就没有了回头路，你再也不会是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医女了。”
皇甫凤兮忽然理解了苏建当时的心境：他之所以执意将林夏带回南都，为的不光是她的安全，还有安居乐业的稳定感。看起来，苏建将苏沐言从小到大保护得这么好，显然也不赞成她出来闯荡。
可是苏沐言终究站在了这里，眸中神色稚嫩却坚定，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一路会有多少磨难：“多谢姨母提醒，沐言知道了。”
“回去吧，今晚早点睡。”皇甫凤兮拿出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
出宫的马车上。
苏沐言坐的是文雍王的豪华马车，马车上暖炉热茶一应俱全，小燕给她倒了杯茶，又拿来暖炉捧在怀里，这才问道：“小姐，咱们来京城，不是来追杀吕廊程他们一伙的吗，怎么倒在皇宫里越陷越深了？”
“吕廊程和严凛？他们好不容易逃离了南都的窘境，这下才刚刚在京城开枝散叶，所有动作会做得隐蔽无比，能被咱们抓到小辫子，这才怪了。”苏沐言眸中划过一抹冷意，将怀里的暖炉抱得更紧了些。
“那咱们就要这么算了吗？”小燕愤愤不平，“这也太便宜那两个混蛋了，不如先下手为强，免得日后生事啊！”
苏沐言又何尝不想杀掉这两个碍事的人，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必须先放开此事，专心对付她与皇甫凤兮共同的敌人：“不行，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对付河焰小郡主，段南梁。”
小燕不解，“为什么，对付一个小郡主而已，皇贵妃娘娘一人就够了吧！”
无论那河焰公主心坏什么鬼胎，皇甫凤兮身为前女谍者，在东上与河焰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需要苏沐言这样一个小姑娘来帮自己？
小燕的质疑听上去很有道理，然而，苏沐言却轻轻摇了摇头。
从皇甫凤兮的眼神中，她能看出，这个河焰小郡主，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小姐，别想了，赶快回去休息才是正事。”见她又开始皱眉，小燕连忙劝说道，“不然，明天早上起来气色不好，那岂不是要在河焰小郡主面前丢脸了？”
苏沐言难得听话地闭上眼睛，心里却是久久难以平静——从明日起，她就要正式介入两国朝局了！
······
八星鼓楼后。
寒气逼人，楼内的灯却还亮着，苏沐言抿着嘴走进屋内，果然看见一双没有丝毫倦意的眼睛：“殿下？你还没睡啊？”
“在等你。”谢寒松点点头，他本来就是在等她，此刻没必要扭扭捏捏，“你今日入宫，和皇贵妃娘娘谈了些什么？”
苏沐言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没、没什么，就是女孩子家家的一些······家长里短，特别琐碎，你不会感兴趣的。”
谢寒松眯起眼睛：据他了解，皇甫凤兮根本不是热衷于家长里短的人，这个皇贵妃，简直比他的皇兄还有野心。
因此，对于苏沐言说的这番话，他是半个字也不信。
一旁的陈南也是半个字都不信，他也算了解皇贵妃的为人，当下要苏沐言从实招来，却被自家殿下飞来的一个眼神吓得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