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一张俊脸的沈言谨搁下精致的玉碗,眼神示意身旁冻得瑟瑟发抖的秋小安。
“是,主子。”
秋小安袖子下的双手搓了搓,便将面前的一锅肉粥端起来,在老妇人那咬牙切齿的吃人目光下,转身离开了膳房。
下人捧着空荡荡的碗,尴尬万分,倘若是以往,她早就冲上去拦着不让端走了,但这几个月历经诸多事情,哪怕身为老妇人的贴身下人也不敢像以前那般嚣张跋扈。
下人低下脑袋,回到老妇人身旁。
然后就被老妇人瞪了眼。
“就算老身和你名义上不是祖孙,可你流着沈家的血液,不尊敬老身也便罢了,你就不怕不忠不孝的名义传出去吗!”
老妇人显然被气得不轻,胸口起伏不定。
萧嚅心想,这老妖婆今日是抽风了么,上赶着往枪嘴上凑,没看到男主心情非常不好吗?
“不忠不孝?”
鹤氅里的下颌微抬,沈言谨清冷的嗓音响起,携着嘲谑,因为动作他光洁的脖颈露出。
极冷的音调继而又传出:“我忠谁,又孝谁呢?”
“你……”
老妖婆捂住起伏的胸口,拐杖砸落在地,吓得身旁的下人赶忙扶了把,急急道:“老夫人?您怎么了!”
“故做姿态。”
沈言谨声音低哑,他抿了口热汤,起身提起窝里的小肥啾放入袖兜里头,离开膳房。
一出膳房,就能听到里头传来砸碎碗勺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还有若有若无的咒骂。
悄咪咪钻出袖子窥了眼面无表情的沈言谨,然后冻得它僵着身体又缩了回去。
今天的沈言谨很不对劲,萧嚅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总之……他极为反常。
他到哪里都盯着远处看,坐着时思绪也远飘。
萧嚅不明白他怎么了,只能尽量蹭着他的手臂,以此让他开怀。
直到夜晚,他准备了好多香柱供品,萧嚅才后知后觉。
今日,是沈言谨母亲去世的日子。
得知此事,萧嚅不禁心疼。
它不知道沈言谨的母亲是怎么过世的,也不清楚他五岁前的事情,只能缩在他身边,用软绵绵的羽毛,蹭着他的手。
沈言谨拿出一幅画卷,挂在供桌前,点了香柱,面无表情的站着。
他并没有下跪。
许久…他才将画卷收起来,重新放好,命秋小安将供品一一端了下去。
凝重的气氛变轻几分。
“啾啾?”
萧嚅跳到沈言谨那宽实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看他。
“无碍。”
他清冷的回了句,慢步走回了卧房。
“我娘……”
嗯?
昏昏欲睡的萧嚅突然来了精神,它严肃认真的看着沈言谨。
沈言谨展开空白的纸面,莹润的玉指执着一支毛笔,另外一只手按住广袖,在纸面轻描细画。
“是自杀的。”
听了这话,萧嚅沉默了,它生起的安慰忽地消了下去。
世上唯有一种人救不了,也永远得不到家人的原谅,而那种人便是…
自杀的人。
萧嚅不知道沈言谨当年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也不晓得他供奉时,又如何想。
在萧嚅愣神的时间里,沈言谨完成了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