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岑克将军的幕僚比预定的到达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而沃伊塔却被一个过于认真负责的机场工作人员按原定时间带到了停机坪上等待登机。以至于当舷梯车终于开来的时候，她被飞机起飞噪音吵得头昏眼花，差点以为是幻觉，



    与她同行的是一老一少，老的是个精瘦的少校，年轻的是个矮胖的中尉。



    中尉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以一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手里东西很重要的夸张姿势把文件包整个的抱在怀里。



    一见沃伊塔，他便大声抗议道：“这是架绝密航班，不应该有无关人员在航班上！”



    他的搭档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并冲沃伊塔点头表示的歉意，教训道：“这位女士干类似的工作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年轻的中尉没有再说什么，像确认什么似的，他又看了沃伊塔一眼，然后把怀里的包抱得更紧了。机舱门一开，他就不顾一切地一溜烟跑上了舷梯。



    而那个少校则动作夸张地冲沃伊塔行了一个脱帽礼，帮她拿了行李，让她先上了飞机。



    这是一架标准的军用运输机，没有太多的舒适性设施，座位和板凳没有太大区别。先上飞机的中尉抱着他的文件包坐在最靠近驾驶室的位置上，一双棕色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沃伊塔，一副要盯她一路的样子。



    沃伊塔坐到了飞机中段的位置，省得靠近了又招惹到他。



    少校登机后一边帮沃伊塔放好行李，一边又和她寒暄了几句，然后才晃晃悠悠地走到驾驶室里去，用所有人都能清晰听见的大嗓门和飞行员讨价还价，要求他们飞得快一点，好追回路上堵车耽误的时间。



    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少校摇摇晃晃地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他瞅了他那个精神过敏的同伴一眼，然后走到沃伊塔身边坐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酒壶喝了一口。



    然后，他把酒壶递给了沃伊塔。



    “空军的兄弟们要让我们见识一下他们的本事，我觉得您会需要这个的。”



    这是一种老兵油子常见的试探行为，所以沃伊塔接过了酒，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瓶口，也抿了一口，心里却在庆幸今天出门时幸好没有穿昂贵的衣服。



    把酒壶收起来后，少校终于是把沃伊塔当成了自己人，收起了刚才那套有些轻浮的嘴脸，向沃伊塔伸出了他满是老茧的手：“我叫阿列克谢·沃夫冈·彼什科，一直都跟在将军的身边，帮他安排大小事务。”



    沃伊塔恭敬地和他握了手，心想也算没有白等，这种勤务兵出身的人很难爬到高位，但很多时候却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尤其是当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很久，弄清楚了周围一切程序的运行规则以及水面之下的人际关系之后。



    在充分感受到沃伊塔对自己的尊重之后，彼什科少校笑了起来，用他标志性的大嗓门也奉承了沃伊塔几句：“将军在我们出发之前特意和我提过您，说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也是皇后殿下的好朋友。见到您很荣幸。”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就开始打听起了沃伊塔去朗度的计划：“您这么着急去那边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沃伊塔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对于这件事不仅仅是出于本能的好奇而已，恐怕这也是科里岑克将军交给他的任务。



    当然，沃伊塔对此早有准备，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个她生意那边的问题，说是有几个重要文件到期了，需要她过去重新办理。



    彼什科少校听了，颇为爽朗地笑了起来，打趣道：“我们就是改不了这种官僚习气，办事人员让你本人去办就得本人去办。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去办理死亡证明，办事人员张口就是让她本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将军听说了跑去质问，他们又推说那个人原来是办结婚证明的，临时顶岗不熟悉业务。”



    他一说完，沃伊塔也配合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她才假装担忧地瞟了一眼依旧十二分戒备的那个小中尉，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不瞒您说，我其实还有一件别的事情。”



    只见彼什科少校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立刻睁大了，摆出了一副我洗耳恭听的姿态。



    本着撒谎了就不能只撒一个的精神，沃伊塔有模有样地开始向他倒起了苦水：“我现在手里这个生意，说是我的，但很多东西都登记在我丈夫名下。我前些日子查账发现，他私下把我们的股份给了几个老战友，每人一个点。他说是为了让我们退伍之后加入我们的公司。只是，您也知道前段时间出了一些事情，这些人的退伍计划都泡汤了，他们还都被派到朗度来了。”



    彼什科少校还是十分谨慎，他并没有立刻就相信沃伊塔的瞎话，而是立马反问了一句：“您是大人物，何必为了这几个点的股份冒危险亲自跑到战区去，要我说，不如就算了。”



    沃伊塔深深叹了口气，一面摇头一面和他继续抱怨道：“您不知道，我那家公司本身也是和人合伙的，现在两边关系不怎么样。我好容易才占到50%的绝对多数股份，这几个点的股份要是不小心散到市场上去，搞不好公司就一夜变成别人说了算了。”



    对于商业经营彼什科少校了解得并不多，以他的常识来看，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质疑下去，只是赔笑道：“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啊。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提，现在茶仰的情况不是很明朗，您能减少停留时间是最好的。”



    沃伊塔见事情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了，便立刻反客为主，直接提了自己的要求：“关于这事，如果方便的话还想请您帮帮忙，帮我查一下那几个人都被派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得让他们本人签署放弃股权的协议。”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了之前整理好的几个前任雪鸮成员的名单递给了他，海茨瓦的名字也夹在当中。



    话刚说出去也不好当场反悔的彼什科少校只得接过了纸条，有些勉强地表示自己可以想想办法。



    而诡计得逞的沃伊塔立刻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了自己的孩子，还假模假样地拿手机昨天现拍的照片的给他看，并问他家人还好吗？



    也算是半个人精的彼什科少校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要价的好时候，立刻开始说起他大女儿的丈夫是多么的没本事，导致他大女儿生完孩子的第三天就要立刻去超市打零工擦地板。否则一家人吃了饭连交暖气费的钱都没有。



    说完这些，他又假装只是顺口提到的样子说，她女儿有绘画的天赋，当年上中学的时候，老师都说她可以当职业的服装设计师。可惜后来遇到那个蠢货，怀孕了只能辍学结婚，现在也只能去打打零工。



    听完这话，沃伊塔立马现场编了一个朋友出来，说她在创业做时装，现在很缺设计师人手，可以帮忙介绍一下。这让彼什科少校很是满意，他一面假意推辞说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一面又把女儿的姓名和联系电话给了沃伊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