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白愣愣地抬起自己的手又吹了吹,看了看躺在塌上的墨千玦,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疑惑。
“就这些?”
苏白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朝歌,“你确定没对玉儿做别的事情了?”
“咳咳咳!!!”
朝歌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被烈酒呛到了,呛进了气管里,火辣辣的疼,咳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哎哟喂,一个小丫头片子学大老爷们喝什么酒,悠着点悠着点……”
苏白白还算贴心,走过去给朝歌轻轻拍着背,拍了两下越发觉得不对劲,“我说你不是在心虚吧?”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心虚的某人一把推开身边的人,苏白白毫无防备,被朝歌这么一推,后退两大步,好巧不巧,踩在刚才摔碎的药碗上,一屁股摔下去,手撑地的时候,又正好按在一片碎瓷碴上。
“臭丫头!你这牛劲到底去哪里练的!”
苏白白抱着自己的纤纤玉手,那叫一个有苦难言,他每天都用药草水擦洗,白润如瓷,能吃饭,能开药方的手啊!
“小女子天生神力,不行吗?”
朝歌说着走过去,盘腿坐到苏白白对面,“小白,玉儿这毒到底怎么回事?”
从在神庙里,朝歌就开始好奇了。
“他之前跟我说中毒已经很久了,我看他脚踝上也有很多放血的伤口,这不会是胎毒吧?”
“胎毒?”
苏白白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敢猜,这毒要是在娘胎里就有,估计等不到出生,就一尸两命了。”
“那是什么毒?”
苏白白看了一眼墨千玦,沉默了一会,摇摇头,“这毒关系重大,我不方便多说,如果你真想知道,等他醒了你自己问吧。”
苏白白说着又扭头回来,眸光深沉地看着朝歌,“如果是你问他的话,他应该会告诉你的……”
虽然苏白白这么说,但朝歌肯定玉儿是不会跟自己和盘托出的,如果他愿意说,在神庙里就有机会告诉自己,他说等出来再解释,不过是拖延之词吧。
“哎哟,你不是大夫吗,玉儿说得哪有你清楚,是吧?”
看着面前的朝歌一脸假笑,苏白白打了寒噤,“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医者不言患者病,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
苏白白都这么说了,朝歌收起脸上的假笑,瞥了他一眼,“得了吧,大半夜把病人独自留在房间里,你也好意思说道德?我看你是缺德还差不多!”
某个倒打一耙的女子,说完潇潇洒洒地离开了,留下还在愣神的苏白白。
缺德?
我缺什么德了?
朝歌都离开了一会,苏白白才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药汤,他那个气啊,扯着嗓子喊,“我是去煎药了,煎药!!!不是偷懒!!!”
可惜,朝歌人早走远了。
苏白白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重新去煎药,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指着躺在床上的人——
“这破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小子醒来要么跟我回无名山,要么就留在这自生自灭吧!哼!”
苏白白摔门而去,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在苍白脸色的衬托下,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猩红可怕。
墨千玦稍微动了一下手指,这丫头,劲太大了,刚才差点没把自己手指头给掰断。
墨千玦抿了抿唇,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清冷的气息
苏白白是吧?
自生自灭是吧?
很好,那就先算算这破门而入的账吧……
墨千玦勾唇,重新闭上眼睛,妖孽至极。
从院子里离开,朝歌本来是要回房睡觉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走到了花园那。
朝歌在石桌旁坐下,一只手握着杵着下巴的那只手的手腕,位置和刚刚被墨千玦拉住的一模一样,说来也怪,都过了好大一会了,手腕还是暖和的,还残留他的温度。
花园里繁花簇锦,都是很名贵的花种,夜色下,幽香浅浅,沁人心脾。
想起初到安阳城的时候,初春的山樱不过才刚刚开放,如今已是百花盛放的时候,一个多月的时间,好似眨眼就过完了。
从癔症小兵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已经不在自己的控制中了。
朝歌抬起手,看着系在手上的黑色绳子,海神之泪的碎片在皎洁的月光下,晶莹透亮,深邃的蓝色透着神秘。
如果海神之泪和天石就是同一种东西,那自己穿越到这里来,或许就不是碰巧这么简单了。
这些问题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朝歌隐隐觉得,自己或许被牵扯进了某个漩涡中。
一阵夜风袭来,朝歌打了个喷嚏,才惊觉自己满身清辉,寒意都侵到骨子里了。
朝歌站起来跺了跺脚,小跑着赶紧回屋,没注意到大将军府旁边的院子墙头上,温孤于阳抱着一壶酒,沐着月光,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
“臭丫头,回来都不知道报个平安!”
温孤于阳仰头喝了一口酒,喝得太猛,甘冽的酒顺着喉结往下流,眼神中有几分不舍。
“少主——”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再看一眼都不行吗?”
“家主在等您,莫让老奴为难。”
开口的,正是樱林里那个身手莫测的邢老头。
一直看着朝歌的房门关上,温孤于阳才跳下墙头,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行了,走吧。”
邢老头从腰间拿出一串铁链,“少主,得罪了。”
温孤于阳眼睛一眯,眼神复杂,这是温孤家的九环神锁,如其名,九环机关,锁上了除非有钥匙,否则就是神仙都打不开。
“那老东西让锁的?”
邢老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真不愧是我老子,哈哈哈哈哈!!!”
温孤于阳放声大笑,眼中却满是嘲讽,把手中的酒壶一摔,伸手过去,“锁吧,锁紧点。”
邢老头看看温孤于阳,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给温孤于阳上九环神锁。
邢老头是温孤家的老人了,他是看着温孤于阳长大的,也是看着他们父子如何一步一步走到这种不可挽回的境地的。
“怎么,你住着我的宅子,要走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吗?”
朝歌本来回房都躺下了,想着大将军府情况特殊,担心有趁着夜色潜进府中刺探消息的人,便打开芯片扫描了一圈。
这一扫描倒是好了,大将军府中没有可疑的人,倒是隔壁给温孤于阳这货住的宅子,多出了好几个人。
朝歌立马就反应过来,是他们温孤家的人找到他了,一骨碌起身,换了套轻便的衣服赶过去。
温孤于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看着慵懒坐在墙头的朝歌,板着脸怒斥道,“小爷爱去哪儿就去哪,你个小丫头片子管什么闲事!”
温孤于阳冲朝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邢老头的本事深不可测,这丫头要是状态好的话,打赢邢老头倒是也不难,可她这刚从神庙回来,一身的伤,绝对不是邢老头的对手!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温孤于阳本不想离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温孤鸿远把自己丢在樱林几年不管不问,就好像没这个儿子一般,可这次破天荒的上心,知道谢客礼上的事情后,便以朝歌的性命为要挟,下令让自己回西莫。
光一个邢老头,不算什么,可若对上的是整个温孤家,朝歌没有胜算的。
尽管不想被威胁,更不想回到牢笼般的樱林,但温孤于阳还是选择妥协,因为他不能让这丫头暴露在危险中。
朝歌就像没看到温孤于阳的暗示一般,跳下墙头,踮起脚,抬起胳膊搭在温孤于阳肩膀上,微笑看着对面的邢老头,“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就是闲得慌,就喜欢管闲事。”
从朝歌出现,邢老头一双苍老但清明的眸子,就似有若无地放在朝歌身上,也猜出了朝歌的身份——夙家三小姐,大将军府世子妃。
“世子妃,这是我们温孤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邢老头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是看他眼神明显对朝歌透着不满。
这也难怪,邢老头虽然对温孤于阳严厉,但其实一直很关心他,他是温孤家中为数不多的,支持温孤于阳继承家主之位的人。
这次温孤于阳在这位世子妃的谢客礼上高调出现,不仅打破了温孤家的避世原则,居然还以温孤家的名义站队,这是犯了大错,温孤鸿远震怒,有了剥夺他少主身份的念头。
虽然这些和朝歌关系不大,都是温孤于阳自己作出来的,但是在邢老头眼中,朝歌就是罪魁祸首,是她蛊惑少主犯下如此大错。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温孤于阳肩膀一塌,卸掉朝歌的胳膊肘,“我家里有点事,过段时间我会回来的。”
朝歌白了温孤于阳一眼,“蒙鬼呢?若是有事,至于拿着铁锁链来?”
朝歌的视线落在邢老头手中的九环神锁上,眸光冰冷了几分。
“你这臭丫头,就不能给我留几分面子吗?”
温孤于阳说着就要来拧朝歌的脸,朝歌扭头瞪了他一眼,某个怂包硬是生生把伸到半路的手收了回去。
“少主,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邢老头出言催促,直接无视朝歌,拿着九环神锁往前,在离温孤于阳还有两步的时候,朝歌一个侧步迈出去,挡在两人中间。
“世子妃何意?”
邢老头那一双盛满怒意的眼睛已经很明显了,朝歌便也不再伪装所谓的礼貌,收回嘴角的弧度,看着邢老头冷冷地开口,“在我的院子里,我说了算,温孤于阳哪都不去,而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朝歌这话一出口,别说邢老头了,就连温孤于阳都吓了一跳。
邢老头在温孤家那可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就连家主温孤鸿远都不敢这么跟他说话,这小丫头片子开口这么冲,这不是脆生生地打人家老脸吗?
“哼!世子妃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邢老头显然动怒了,开口的同时,抬起手中的拐杖这么轻轻一杵,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居然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七八道裂痕。
内力之雄厚,令人咋舌。
朝歌眉头一挑,拿起匕首一个弓步跨身过去,右手一挥,邢老头身子一偏——
邢老头手上的拐杖被朝歌从中间切断了。
“你!”
刑老头看着朝歌,眼珠子瞪得老大。
“看您不好意思动手,晚辈便只能先得罪了。”
邢老头暴怒,虽说这只是根普通的铁木拐杖,但是自己已经用了很多年了,现在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一刀切断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