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鹤说这话语气倒是正常,但却让方才还想推出姜瑗这个替罪羔羊的田氏,瞬间脸色大变。
看孟贵妃这意思,这是非得要让她的瑶瑶嫁过去了!
姜万城倒是稳得住,顺从的点头应下。
只姜瑗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按道理来说,这事也不应当由高鹤来通知吧,孟贵妃身边又不是没有侍女。
“本公前些日子见过你府上的五小姐,姿色甚绝,本公欲邀之一聚。”高鹤没搭理姜家人,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姜瑗。
姜瑗眉尖微蹙,高鹤来这一出,岂不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净是给她添麻烦。
姜万城心情则瞬间喜悦起来,眉目和善的看了眼姜瑗,“得厂公称赞,是小婉的福气,不若就让小婉陪厂公去领略一番扬州的风情。”
姜瑗藏在袖子下的手一紧,扬州风情,呵,瞧瞧她爹多会说话啊,就连把她送到高鹤床上这话,都说得这般的内敛!
想至此,姜瑗便又看向了高鹤,却见对方端着茶盏品着,不知是否明白她爹话中的意思。
“既如此,那本公就带着姜小姐出府了,日落时分必定送还。”高鹤朝姜瑗颔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他身侧站着的内侍一语不发的跟了上去。
见姜瑗不动,姜万城很隐晦的推了下她一下。
姜瑗只觉得一口郁气积在心间,手指微颤之后,才盈盈拜别姜万城,她出去的时候,那内侍撩起了车帘,高鹤正坐在里面等她。
见人都走远了,田氏这才垮着脸,面带焦愁的拉着姜万城,“老爷,现下......”
未等她话说完,姜万城便挥了挥手,“方才的主意作罢,寻个机会将瑶瑶嫁过去。小婉那可是要跟着高鹤回京的,岂能浪费在一个无权的王爷身上。”
现下三皇子虽被封王,但名号为‘闲王’,手无实权,而高鹤重权在握,姜万城自然是要赶着去巴结。
再说了,看孟贵妃这着急下令的样子,若是换了个庶女过去,那孟贵妃岂能轻饶他们。
孟贵妃可没失宠!
姜万城走得很快,还很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爬过一样,浑身都在泛痒。
那是姜瑗走之前,给他留下的一种虱子蛊。
“厂公今日怎的帮孟贵妃传旨了?”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高鹤不说话,姜瑗便开口问了。
谁人不知道,这高鹤和孟贵妃的关系,势如水火啊!
“本公不介意你将此当做本公的诊金。”高鹤散懒的应着,眼底藏着些许暗色,显然此言非是真心。
“厂公一命,这般不值钱啊。”姜瑗的语气不大好。
她本来是打算用这诊金让高鹤给自己送来一些珍稀材料的,岂能拿来放在这些小事情上。
高鹤没有辩驳,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小心的推开盖子,“那加上这个呢?”
当即姜瑗呼吸微窒,脱口而出,“是九绝!”
但姜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认识它,至少她娘就从未和她讲过这些。
九绝乃是一株苗**有的圣草,是培育圣蛊、能让圣蛊的威力翻倍的绝佳毒草。
但遗憾的是此药甚少,有些巫蛊师穷其一生都未曾见到过。
“是。”
这也是高鹤机缘所得,正因为此,此前提的那五十株珍稀药材高鹤也就没打算再给。
姜瑗快速将木盒收下,真心实意的朝高鹤笑了,“多谢厂公。”
不愧是高鹤,这么稀绝的东西都能弄到手,看来当初救他一命是个正确的决定。
高鹤瞥了眼那木盒,心道姜瑗这变脸的绝活怕不是在蜀州学的。
“姜五小姐若是高兴了,不妨告知本公,你一个姜府小小庶女,何来的本事放狂言能拿下织染行会的控制权呢。莫非是,靠你那一手的妖术吗?”
苗疆的巫蛊之术神秘莫测,据闻还能控制人心,且外人根本无法破解。而且这么多年来,皇上又一直沉迷于那些玄而又玄的道术之上。
想至此,高鹤的眼神微沉,显然他对巫蛊之术也有些忌惮,但姜瑗……或许能成为他破开目前局势的那把刀。
高鹤暗忖着,看向姜瑗的眼神中藏着些许算计之意。
姜瑗只灿然一笑,“这是秘密。”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笑面相对,但却又各怀鬼胎。马车在扬州城绕了两圈之后,如高鹤所说的,在日落之前他将姜瑗送回了姜府。
临分别之际,高鹤轻描淡写的来了句,“七日之内,皇上打算起驾回宫。”
姜瑗眼睛微眯,脸上却挂着温婉的笑,“多谢厂公提醒。”
高鹤这是在告诉她,她只能借他七天的势吗?
“若有需要,晚上点燃此烟,我便会到。”高鹤隐秘的塞给姜瑗一个小盒子。
对有利用价值的人,高鹤出手一向大方。
姜万城亲眼看到高鹤笑着和姜瑗分别,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辛苦你了,高督公他……”
话音未落,田氏便哭哭啼啼的上前拉住了姜瑗,“~三皇子心悦于你,连瑶瑶都置之不理了,你若嫁过去,三皇子定然会好生待你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若不然,你明日便随我一同去闲王府见见孟贵妃?”
夫妻这么多载,姜万城的算盘田氏心里一清二楚,但想要牺牲她的瑶瑶嫁过去,她定然是不会干的。
但三皇子又不喜旁人,只有姜瑗嫁过去才能讨他欢心,才不会追责姜府。
所以不要怪她心狠!
姜万城眉头紧皱,心生不悦,“来人,把夫人送回院中。”
可莫要乱来坏了他的好事!
姜瑗看着几个侍卫强行把田氏‘请’走时,田氏眼中那不甘之色,就知道这件事没完。
但她可不怕。
姜万城看了眼微垂着头乖乖巧巧的姜瑗,感觉身上更痒了,他想他得快点出去找大夫。
“你娘的话不要听,且安心待在高督公身边,为父晚上再找你详谈。”
说着,就急急忙忙的离去。
姜瑗讥讽的嗤笑了声,这就是姜万城,永远会向更大的利益偏移自己的立场。
可笑至极!
姜瑗望着姜万城离去的背影,纤细的指尖轻捻,一只黑色的米粒大小的虱子被捏死,被丢弃在姜府的门口,她指腹上那一点黑色的汁液轻擦在衣袖上,根本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