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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废庙佛像
    知道了祁川的行踪,温澈当即下令让众人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所有人都收拾的时候,温澈和林清正好刚吃完饭。



    没有任何的停歇,知会了城主一声之后,众人就该上马的上马,该跟上的跟上。



    温澈坐在马车里面,把车窗处的帘子卷起来些,指着后面让林清去看。



    “早上刚起,这里很多的人还没有吃饭,前一天值夜的人也都没有休息,因为安阳郡王一人的举动,所有人都要大动干戈。”



    林清看过去,确实如温澈所说,大家一边赶路一边轮流着吃硬邦邦的干粮,有些人脸上的倦意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温澈指出这点,林清本以为他要继续数落祁川的不是,没想到他却突然又把帘子放了下来。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嗯?



    林清转头,看着温澈,那张俊脸依旧是记忆中的冷漠,茶色双眸浅淡悠远,无忧无悲,无喜无怒,那双眼很美,但是那里也确实没有一点人世间的情感波动。



    像死水,枯井,或者古墓一般。



    林清一个晃神,无意中对着温澈的双眼发起呆,两人就这样一直对视。



    一个神游在外,另一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未出口提醒。



    直到温澈眨了一下眼睛,翎羽般的睫毛被光照的近乎透明,小刷子一样,轻轻抖动,折射出点点星光。



    林清猛的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立马起身,想要鞠躬行礼赔罪,但是她忘了她现在正在马车里面,站的太猛,眼看着脑袋就要撞上车板,一只宽大的手伸出去,挡在林清头顶。



    一声闷响,温澈的手结结实实的砸到了车板上。



    林清又是赶紧处理温澈的手,又是充满歉意的鞠躬,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干什么,混乱无比。



    “大!大人!我不是故意……”



    “大人,您手砸到了,要不要叫医师?下官……下官……”



    林清深深垂头,“下官方才一不小心出神了,所以才,才对着大人发呆,实在是深感歉意,下官……”



    “无事。”



    温澈收回手,那张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刚才狠狠砸在车板上的手不是他的一样。



    他将手伸回长袖中,坐的端正优雅。



    望着近乎快跪到自己眼前的那个小小少年,见她手抓着袖子,整个人一股无措的样子,眉目间奇异的温和了些。



    林清在自己面前一向冷淡自持,要么就是针锋相对,像此刻这样,看上去才真的有了点小孩子的感觉。



    “我用了内力,不疼。”



    温澈单手将林清扶了起来,“你不用赔礼。”



    林清依旧低着头,眼睛不去直视温澈。



    自己刚才……又恍惚了。



    有时候看着温澈,真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分不清前世今生,好像他们二人还是前世的夫妻,他弹琴,自己随之起舞,相视一眼,默契自在其中。



    然而那些只是自己的错觉,她从未看清过温澈这个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林清抿了抿唇,再开口,音线已经恢复了冷静。



    “下官昨晚是没睡好,这便出去跟着车队走一会,清醒清醒。”



    也是该清醒了。



    林清拱手之后,便弯着腰要迈步下车,手还未触及到车帘,胳膊就被温澈从一旁抓住。



    林清本能行的将温澈的手耍开!



    反应过于激烈,车厢里面气氛顿时僵了下来。



    两人都是沉默。



    僵持了一刻钟后,林清开口,“大人,下官……”



    “你待着。”



    温澈将人按回去,直接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在里面休息,没人会进来。”



    温澈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过来,林清手指抓紧了几分,最后转身坐下来,轻轻闭上眼睛。



    温澈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原本的白皙变得有些发红,像刚才林清的耳尖一般红。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脸上一直带笑。



    两个人,一人车里一人车外,中间仅有一薄帘相隔,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



    “主子,主子——”



    祁川翻了个身,躺的格外不舒服,好像在哪里打滚一样,身上又冷又热,衣衫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他伸手去扯,皱了皱脸,没有一点想起来的样子。



    “主子——”



    “主子温大人来了!”



    “!”



    “嗯?!温阎王!”



    祁川瞬间做坐起!哪里还是刚才那一副睡得要死不活的样子,左右扭头颇为忌惮的乱看,“他人在哪呢?!”



    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大黑叹息,“主子,属下不这样说,你也不醒啊……”



    咳咳。



    祁小郡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喊我干什么?到地方了?”



    他记得下一个城池离得不近,这么快?



    伸手掀开帘子,雨水立刻就溅了祁川一脸。



    祁川:“……”



    “没到,雨下的太大,不好赶路,属下找到一座废弃庙宇,尚且可以避雨,就先在那里休息一会,至少把衣服烤干。”



    大黑指了指马车里面的包裹,“衣衫都湿了,属下怕主子生病。”



    祁川正摸着脸上的雨水,听此,立马反驳,“本郡王身体可好的很啊!”



    啊切!



    刚说完,就打了个大喷嚏。



    大黑一脸幽怨,“主子……”



    最后两人还是去了破庙里面躲雨。



    这座庙中间供着一座残缺的佛像,上面满是灰尘,庙宇角落阴暗潮湿,布满蜘蛛网,大黑在前面先收拾出来一片干净的地方,才让祁川过去。



    马车也被他们带了进来,正是因为庙破了,门都没有,马车才能驾进来。



    马车被停在靠门边的一个方向,车厢靠近庙内,既可以挡住一些风雨,又能让车厢不那么潮湿。



    大黑在庙里面挑挑拣拣,勉强捡了些稍微干些的稻草,视线看来看去,又落在了佛像旁边。



    祁川也凑近了看着那座佛像。



    佛像男身女相,一手持有净瓶,一手合十立于胸前,身体上的漆色掉的斑驳,头顶也缺了一块,愣是让原本看上去应该柔和安宁的佛像多了一分狰狞。



    “这是……求平安的佛?”



    祁川眯了眯眼,仔细看着,“座下莲花,男身,女头,腰系玉带……好像确实是。”



    这荒废的也太彻底了。



    求平安的佛像,残缺了一块,当真是十分不吉利了,也不知道这间庙宇的主人是谁。



    祁川正想着,就听见‘嚓嚓嚓’的砍柴声。



    “大黑!”



    祁川赶紧喊着,“你怎么把供奉佛像的案台给拆了?!”



    是个狠人啊!



    大黑拿着新鲜出炉的木柴,架在稻草上,“生火,雨这么大,外面找不到干的木柴,就用它了。”



    大黑拿出火折子,往稻草和木柴上面倒了一些液体,将火折子移过去,没一会儿,火就升了起来。



    砍都砍了,祁川也不能让大黑拼回去,也就是他不信这个,要不然,换个主子有大黑好受的。



    祁川凑近,烤着身上的衣服。



    他身上只穿了中衣,没一会就烤干了,整个人果然好受了不少,大黑极有眼色的把刚烤干的车帘铺在干净的地面上。



    “主子你先睡吧,属下守着。”



    祁川躺下来,看着高高的殿顶,没有什么睡意。



    刚才路上一直在睡,现在反而不困了。



    外面的雨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雨水打在地上,又溅起来泥土,草叶和自然的气息随着风雨吹到大殿里,越过火堆之后,潮湿味淡了,里面暖暖的青草芳香却是格外清晰。



    祁川两只手放在脑袋下,翘起来二郎腿,突然开口。



    “你们为什么那么听我父王的话?”



    “属下是奴才,自然要听主子的话。”



    祁川暗暗翻了个白眼,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怎么没见你们那么听我的,我父王是给了你们多大好处,收买都收买不来。”



    “你武功这么高,从小就练?”



    大黑个子虽高,但是和自己也没差几岁,一个人居然就扛得动一辆马车,从城墙那里跳出来……



    跟话本子里面写的一样。



    “属下从小习武。”



    祁川叹了口气,“太不公平了,你又能习武又能自由自在,我要是你,才不受我父王那个鸟气,自己闯荡江湖,到处游荡多好。”



    “哪像我,从小就被拘着,像养猫猫狗狗一样,一点自由没有。”



    大黑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总觉得这是主子在设计想把自己劝走?



    还是他起了习武出去闯荡的心?



    大黑心立马提起来,正色道,“主子,习武不是易事,需要从小根骨还未张开之时便开始,过程枯燥无聊,属下年幼时不像主子想的那般自在,在领命保护主子之前,一直都在一个地方默默习武,每日活动之处,不过几间屋子大小,潜心修炼,才有了今天的功力。”



    “主子若是想练武,天资好的情况下,一日只能睡三个时辰,出去简单吃食的时间,姑且一天算一个半时辰,还要练上三十年,才能像属下现在这般。”



    祁川:“……”



    抽了抽嘴角,这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我可没说要练啊!”



    祁川一个鲤鱼打滚,瞬间坐起来,“你也不觉得无聊?也就我父王那个无聊的人才能养出来你这么无聊的手下。”



    三十年……他能活几个三十年啊,他除非是脑子有病,就算和温阎王和好,也不可能去练武。



    “主子没有这份心思就好。”



    祁川转头,“当然没有,有护卫在,我费那个劲练武干什么?”



    大黑听到这句话,手指一顿,还是拿起木柴,扔到了火堆里。



    随着他的动作,缕缕细粉撒在火中。



    祁川正摇头晃脑的嘚瑟着,眼睛瞥到一个方向,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紧缩,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看着看着,猛的从原地站起来,跑到大黑身边。



    “大黑……”



    祁川声音变得小小的,大黑侧头,有些疑惑,“主子?”



    “你觉不觉得——”祁川咽了咽口水,立体的脸骨在火光的照射下印出一面阴影。



    “那个佛像,在笑?”



    雨夜的废庙中,面容一半慈悲,一半狰狞的佛像,似乎正含笑看着庙中的那两个人,视线紧紧相随……



    #



    “主子,前方路被堵住了。”



    飞因上前说着,“应该是昨夜雨下的太大,导致路上山体塌陷,上面掉落的石头泥土将路堵住,不清理开无法行走。”



    温澈望了几眼前方,“还有的路吗?”



    “有路,但是容不下马车行驶,是一些小田野山路,需要人步行,昨夜雨过,怕是很不好走。”



    “成一。”



    “属下在!”



    “安阳郡王他们的马车痕迹,还能看到吗?”



    成一恭敬行礼,“出了城之后,只能知道是这个方向,离城远的路上泥土多,车辙的痕迹便寻不到了,只不过下一座城池是在这个方向上,属下推测安阳郡王他们可能是顺着此路去了下一座城池。”



    温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泥土,现在雨停,路上已经好走了不少,那昨晚……



    “安阳郡王没有走此路。”



    温澈不紧不慢的下着命令,“原路返回,途中我们的人手展开搜寻,他们应该还在附近。”



    飞因不解,“主子?这是为何?”



    “昨夜的雨大不大?”温澈没有回答,反而是问着飞因。



    “大,很大,好像是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现在路上还是湿的,泥水也多,现在他脚底还粘着泥土。



    “昨夜的雨很大,安阳郡王任性脑子不够用,他的随身护卫是勤王殿下送来的人,定然不会带着安阳郡王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



    这里有一段山路,夜里不止黑,下雨路还滑,要是安阳郡王出了什么事,那个护卫担不起。



    飞因还是半知半解。



    其实这也不怪他,他自己武功高强,温澈武功也不弱,和安阳郡王情况不同,要是这两人在夜间赶路,估计都不用马车,直接都运用轻功飞走了。



    成一见飞因还一副懵懂的样子,赶紧把人拉下去,“属下们这就去找!”



    朽木啊朽木!



    主子都说了让飞因没事多看点书,关键时刻,脑子不够用,别再让主子迁怒他们。



    他还是赶紧把人拉走吧!